又怕,又不敢反驳什么。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帝王看向仍旧跪着的秦臻儿,耐心告罄。
    “罢了,元德清,你亲自送秦采女回去。”
    秦臻儿慌乱抬头,“陛下饶命!”
    她深知,太后怎会真的让她承宠,她的身子,是要留给……
    若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她左右都难逃一死。
    桑晚急切道:“陛下说能保你,就一定会做到,秦采女大可放心。”
    元德清已经行至她身侧。
    秦臻儿没有退路,也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冲萧衍之深深叩首,也换了自称,直言说:
    “我被卖去青楼之际,是太后的人将我赎身进宫,而后有嬷嬷一直跟在身边调。教,皆为媚男之术,行走坐卧,就连睡姿都有规定,比起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桑晚疑惑:“可今日见你,并不觉得你有这些表现。”
    秦臻儿摇头,对桑晚说:“我也以为,太后娘娘是想让我蛊惑圣心,后来才发现,一开始就错了,太后只是想借此机会,培养出我这样一个女子罢了,至于用给谁,只等时机。”
    萧衍之冷笑:“机会等到了。”
    “对。”
    秦臻儿咬唇点头。
    “我宫中的嬷嬷会盯着我,除却洒扫的粗使宫女,内殿宫女皆会教我些东西,所用手段不亚于寻花问柳之地。”
    “这几日又来了一位,以宫女身份留在我身边,教我北狄舞。”
    桑晚微微张唇,竟是北狄舞……
    各国朝贺在即,届时使臣入宫,若和后妃有了牵扯,晋国帝王的颜面何存?使臣又该如何自处?
    尤其是北狄,和晋国的关系岌岌可危,若再生了这档子事,怕是又要征战。
    萧衍之心中已有了决断,才问:“你的样貌,变化怎如此之大?”
    提到这,秦臻儿就感觉五脏六腑都
    开始痛。
    “太后娘娘为宁王殿下寻的江湖游医前几日进宫,祖传有秘术,可改人皮骨,我被要求泡了整整一日药浴,蚀骨诛心的痛,才换来这幅脱胎换骨的容貌。”
    她只讲了这几句,便止不住轻颤。
    那种痛,她宁愿死,也不愿再经历一遍。
    秦臻儿看着萧衍之,真切道:
    “陛下,太后娘娘做什么是不会告诉我的,我只需要听话就行,能告诉您的,已经言无不尽了,求您……”
    萧衍之颔首,“朕会保你,回去若有人问起今日的事,你只管说,是阿晚见你容貌吃醋,刻意留下来敲打了几句,太后不会多想。”
    秦臻儿起身福礼:“多谢陛下,臣妾告退。”
    说完,转身离去,
    桑晚本还沉浸在难言的情绪里,听萧衍之这样说,瞪大了眼扭头看向帝王:“我哪里有!”
    “那是朕意会错了,方才阿晚将手抽离,朕还以为,你不高兴了。”萧衍之心知肚明地轻笑。
    不过是一个保护秦臻儿的措辞罢了,桑晚不会真的计较,且她方才的确不大高兴。
    那些宫妃看向萧衍之的眼神,就像久旱逢甘霖,她看了心里难免堵得慌。
    “太后为何会突然将主意,打到北狄去?”
    桑晚被萧衍之盯得羞赧,侧身坐下,转移话题地说:“按她的计划,宁王治好后上位,大可不必挑起两国战事,让局面陷入难地。”
    “太后大概已经猜到,朕会让萧琼斓和亲北狄,晋国就她一位公主,太后不得不防。”
    萧衍之说着,走下高位,站在殿中的鎏金香炉旁,看桑晚端坐在凤椅上。
    “朕的阿晚,气质幽兰,又胸怀天下,有一颗悲悯之心,和凤位再配不过了。”
    “陛下夸我的功夫,愈发厉害……”
    桑晚面色一红,起身走下放着凤椅的主位,又想起秦臻儿那副面容。
    “秦采女说的江湖游医,可是钟太医口中的南国巫医?”
    萧衍之点头,拉过桑晚的手走向后殿:“除了巫医,也没人会有这等秘术。”
    “钟太医曾言,巫医损人寿命,是极阴之术,那她的寿命,岂不是……”
    桑晚呼吸一滞,抿唇没再说下去。
    正值午膳的时辰,宫人们已在后殿布好膳食珍馐。
    “恐怕不会有多长了。”
    萧衍之牵着她入座,宫人奉上湿濡的巾帕,试毒太监已悄然退下。
    帝王晃了晃桑晚手臂,将她神游的思绪拉回。
    询问的口吻又带了丝试探的意味,说话的语气却是笃定:“朕今夜要留宿。”
    *
    长信宫内,柳文茵一回去就大发雷霆,将殿内名贵的摆件儿砸了个遍。
    顶着肿胀的脸,骂人的声儿却是尖锐,话里话外离不开桑晚小人得志。
    传旨的太监紧随其后,勒令她搬离主殿。
    依着她采女的身份,连偏殿都是奢侈,只能住到长信宫侧殿去。
    比起主殿,小了许多,更是简陋。:
    随着宫门处的太监扬声:“太后娘娘驾到——”
    柳文茵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殿内已经一地狼藉,满是碎瓷片。
    她小跑着出去,跪倒在姚淑兰面前:
    “母后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不过是去看看桑晚,便平白受了这莫大委屈,陛下也太宠着她!”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稳重才是,如今这幅鬼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仪态!”
    姚淑兰冷冷瞥了她一眼,又看见正殿内的狼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若不是柳家再无适龄女子,她也不想用柳文茵这么没脑子的人。
    “哀家两次在朝堂上,挑起那亡国公主的风波,皇帝本就心生怨气。你倒好,上赶着送上门去让他出气,蠢货!”
    话虽这样说着,但眼下她也必须稳住柳文茵。
    只得弯腰扶起她,好似心疼的用锦帕碰了碰她受过罚的脸。
    “等他归天,宁王登基,我们柳家女儿自然是要稳坐后位的,切记不可太过浮躁,因小失大。”
    “母后的意思是……”
    柳文茵暗暗愤恨:“让臣妾忍?”
    “是你自己非要去凤仪宫的,也只能忍。”
    姚淑兰叹气道:“行了,让人收拾收拾,暂且挪去侧殿住吧,再不遵旨,皇帝要处理你,轻而易举。”
    眼见着太后也不站在她这边,柳文茵眼底生火,恶狠狠道:
    “桑晚也得意不了多久,母后培养出的秦臻儿,或许已得陛下青睐。”
    “什么!”
    姚淑兰蹙眉,听柳文茵讲了前因后果,咬牙闭了闭眼。
    思量过后,缓缓道:“不可能,哀家了解皇帝脾性,他不会明知秦臻儿是哀家的人,还去碰的。”
    果然,约莫一炷香后,秦臻儿身边的人来回话。
    “启禀太后,秦采女离开凤仪宫了,说是桑姑娘见她容貌,心中生怯,便敲打她离陛下远些。”
    姚淑兰放心不少,心想着秦臻儿那副容貌,的确足以让桑晚忌惮。
    “吩咐下去,让秦臻儿对外称病,不要再出去乱晃,教给她的都好好学!”
    又冷冷看向柳文茵:
    “你日后也安分些,好好的嫔位,让皇帝一撸到底,这滋味不好受,权当长个记性吧。”
    第78章
    初冬将至,桑晚迁到凤仪宫也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小半月,萧衍之却变着法留宿了多半数。
    更让她意外的是,子时已过,桑晚睡得正迷糊,帝王许是忙完政事晚了,不回雍华宫,却悄悄来她这凤仪宫爬床。
    待清晨又去上朝,走的悄无声息。
    若非桑晚每每醒来都睡在床榻里侧,且身边还有萧衍之留下的余温。
    她都要怀疑夜半那些朦胧的怀抱和呓语,是不是在做梦了。
    是日午憩后醒来,桑晚纠结再三,还是命人拿着御令去宫外,将桑芸心接进了宫,并将偏殿收拾出来。
    寝衣的绣样已经断断续续完成大半,只剩收尾,她还在犹豫是否要在龙腾和祥云上,再加些什么,正好请教桑芸心。
    提起绣样,她又想起薛瑶,难免叹惋。
    桑芸心来时,桑晚正拿着寝衣发愣,身边还缩了一只圆头圆脑的小雪狐。
    见她进来,桑晚往上靠了靠,招呼她来矮榻另一侧坐。
    桑芸心微微顿足,没坐过去,反而让珠月搬了个小圆凳,坐在桑晚这侧。
    笑容难掩:“不愧是未来的皇后,迁了宫就是不一样,我日后也不用麻烦安王殿下才能见到你了。”
    “一直宿在雍华宫,总归是不好的。”
    桑晚将寝衣递给她,“我也没想到,陛下会直接让我住进凤仪宫。”
    桑芸心笑盈盈地接过她手中所绣之物,啧啧嘴。
    故意夸道:“哎呀呀,我们晚儿绣的寝衣,陛下穿着心都要烧迷糊了。”
    “二姐姐就少打趣我了!”
    桑晚顺手抱起雪团,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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