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润的唇|瓣压住杯沿,酒杯倾斜,看着深红的液体缓缓被那张嘴咽下。
    向藏锋不动声色眯了眯眼,嘴角笑意延展开,抬起手拍了拍沈言的肩,那张大手按在肩膀上,捏了一下。
    沈言立刻侧过身躲开了,他很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有这种亲密的肢体触碰。
    向藏锋并没有在意沈言这个动作,转身去和下一个人说话。
    而沈言也趁机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宴会厅,随便找了个洗手间进去。
    刺鼻的香薰味萦绕在洗手间内,洗手台上每隔一个池子放着一束百合。
    这里此刻空无一人,沈言站在洗手台前,大概是这该死的香薰,让他呼吸有些不畅,额角一跳一跳的,他伸手将领带扯松了一些,再单手拿出手机,垂着眸看了一眼。
    和祁晟的聊天界面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等我。]
    距离祁晟这条消息发过来,已经半个小时了。
    沈言手指抠着手机背面,咬住嘴唇,一种莫名的焦躁从心底往上燃。
    离开洗手间,外面就是神情和举动让人不适的向藏锋,还有一个如定时炸弹般的向随今。
    沈言打开水龙头,用力冲洗着手指。
    冰凉的水唰唰流下,穿过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但沈言却觉得心中的焦躁并没有任何缓解。
    着焦躁来势匆匆,似乎在向藏锋出现之后,就突然冒了出来。
    如同一股火星落在了心口,然后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只是刹那间,就会席卷全身。
    让他呼吸有些困难,眼眶发热,视野逐渐变得一阵阵模糊。
    砰——
    沈言猛地按住洗手台,睁大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不对!
    他大口呼吸,手扯着领口,咬紧牙齿,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竟然已经满脸绯红,眼尾红的像是哭着一样。
    他被下药了!
    是谁……?
    什么时候??
    沈言头脑混乱,思绪模糊,大脑深处像是生锈了的齿轮,极其费力的转动着。
    他忽然尝到了舌尖上残留的一点红酒的味道。
    但他只是抿了一下,怎么会……
    而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沉稳的,优雅的,步伐徐徐而从容。
    沈言踉跄着,拉开最里面的隔间躲了进去。
    手指因为作用在神经上的药物而微微发抖。
    该死的!
    沈言抖着手指,挂了好多次,终于将门板上的锁挂上。
    因为用力,他指尖都泛起了白色,随后整个人脱力般坐到了马桶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刺目的光线落在琥珀色的瞳孔里,一点聚集的光却渐渐涣散,化作大片的逸散的模糊的光团。
    沈言艰难喘息着,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他指尖颤抖的打字,因为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按不准按键,打了好多遍都是一堆混乱的文字。
    最终按住录音键,压抑着声音,像是被逼入困境的小兽,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呜咽。
    “……救我。”
    发完,沈言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机脱手而出,滑落在地。
    而沈言,靠在墙上,眼神中的光彩渐渐淡下来,一片一片的黑沉和让人心口焦躁的热气让他大口喘着粗气,但浑身却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咚咚咚。”
    大概是手机掉在地上,让外面的人听见。
    一道温和成熟的男声响起,伴随着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言言,在里面吗?”
    沈言闭上眼,牙齿将口腔侧面的肉咬出了血腥味。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声音。
    “向、藏、锋。”
    门板之外,向藏锋挑起唇角,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笑了起来。
    沈言听到了破门声。
    接着。
    那道让人厌恶的,恶心的,如同腐烂的糖果般故作亲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真美啊言言。”
    呼吸落在自己耳畔上,像一股腥臭的风,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吞噬殆尽。
    去你妈的。
    沈言荒谬的想。
    他如同一辆试图挣脱铁轨,却在拐弯之后发现重新驶在了同一个轨道上的火车,最终还是陷入了原书的剧情中。
    潜规则、下药,然后……死亡。
    他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撑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向藏锋,用力扇了对方一巴掌。
    声音清脆。
    “贱……人。”
    沈言嗤笑一声,彻底失去了意识。
    -
    祁晟收到沈言消息的时候,他父亲祁正清刚刚清醒,看到祁晟眉头便皱了一下。
    尽管身体虚弱,他仍摆出长辈的架子,冷冷喝道:“穿的什么东西!”
    今天祁晟穿的衣服有些朋克风,一身链子,配上短款夹克和工装裤,耳朵上带着黑色耳钉。
    这是管家为他搭配的衣服,林思当时赞美的说“这才像个天才唱作人”,祁晟觉得对此并未有异议。
    面对祁正清的问话,他低眸看了一下沈言发过来的那条语音,语气平淡道:“既然您醒了,那我就先走了,会交代护工照看好你,今天向家的宴会我还有去参加。”
    “这是你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咳咳咳——”祁正清拧起眉,看到祁晟这副模样,就很想开口教育。
    但没说两句话,他就忍不住开始咳嗽。
    祁晟按了呼叫铃,微微点头,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外,点开了那条语音放在耳边。
    是太想自己,所以发了语音吗?
    祁晟想。
    但入耳的却并非想象中的撒娇,也没有沈言柔软好听的声音,而是一段剧烈的喘息,像一条搁浅的鱼,正在努力而徒劳的攫取空气和水分。
    祁晟目光陡然一凝。
    不只几秒之后,终于响起了一道微弱的、压抑的声音。
    “……救我。”
    沙哑颤抖,如走投无路般的哭泣。
    祁晟心脏忽然缩紧了一拍,他手指紧紧握住手机,力道之大,似乎骨节上都泛起了青白色。
    “沈言?!”他拨通了电话,同时如一阵狂风瞬间跑下楼,启动车子,连礼服都没有去换。
    嘟、嘟、嘟……
    一声接一声。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最后忙音化作机械的女声。
    祁晟扣住手机,脸色一寸寸阴沉下来,眼中泛起了凶戾的光。
    如同一头凶恶的野兽,终于从那冷漠的壳子中钻了传来,他声线寒冷,好似择人欲噬般,慢慢咬碎了齿尖的话:“该死——”
    第24章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而过, 祁晟摔上车门,大步流星推开门口的保镖。
    “诶,先生!没有请帖不能——”
    保镖追上去, 下一秒, 声音却戛然而止, 然后遍体生寒。
    对方的眼睛里,是一种极度忍耐后,仍然泄露出一丝的危险和狠意。
    直到对方收回目光, 将一张请帖扔进自己怀里,他才恍如隔世般, 从那道视线中回神。
    他看到请贴上的名字:祁氏集团祁晟。
    吕莹正在和一位名导聊天,推杯换盏之间, 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愣了一下,回过头,就看见了一张格外英俊,眼神冰冷的面孔。
    “额……祁晟?”
    她认出了对方,刚想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就听到祁晟问她:
    “沈言在哪?”
    “沈言……”
    吕莹刚想说沈言就在旁边那桌,视线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人, 不由得皱起眉:“刚才还在那的, 人去哪了?”
    而他这句话说完,就看到祁晟本就冰冷的脸色变得更冷,以至于有种危险的森然。
    “可能是去厕所了。”
    吕莹从祁晟的动作和表情里, 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她立刻站起身,推断道。
    她踩着高跟鞋跟在祁晟后面,一路小跑走进洗手间后, 看到男厕所最里侧的门板歪斜着,看上去像经受过什么暴力冲击般,摇摇欲坠的挂着。
    而祁晟飞快走到最里面,推开门,下颌线紧绷着上下扫视,最终定格在马桶和纸篓之间缝隙的位置。
    他看到了沈言的手机。
    一瞬间,怒火从心底翻涌而上,牙齿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吱的声音。
    他冷冷看了吕莹一眼,第一时间去向宴会主办方要监控。
    这是以向藏锋名义举行的宴会,但具体事务负责人是他的助理,祁晟请贴上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他当时记了下来。
    “你好。”
    “我的同伴沈言在宴会上失踪了,我希望主办方出具一下宴会厅北侧走廊至卫生间的监控视频,时间大致在晚上7点30到8点之间。”
    “请问您是?”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祁晟的身份。
    “祁氏集团祁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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