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燃在后面听着她们俩,若无其事地,似乎能把对方族谱都倒背如流的对话。
    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从来都很讨厌愚蠢炫富方式的清高艺术家,有一秒钟开始思考,现在让家里司机开一辆劳斯莱斯过来,来得及吗?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踏入超市不过一分钟。
    她就见到程时鸢笑眯眯地站在货柜前面,指着上面一款看起来廉价的香精牛奶,问那个讨厌鬼:
    “甜牛奶喝吗?”
    结果那个讨厌鬼还不知好歹:“……不喝。”
    程时鸢背着手好奇地看过去:“真的吗?老谢。做人不能忘本呀,小时候明明最喜欢喝这个甜牛奶了。”
    夏知燃再也忍不住。
    往货架面前跨了一大步,完全占据了程时鸢的视野。
    她眯起眼睛:“就光挑她喜欢的?我呢?程小鸟你就这么偏心是吧?”
    这又是什么时候给她起的外号?
    程时鸢眨了下眼睛,目光往旁边挪,“你的爱好我也记得的呀。要不要买榴莲吃呀?”
    夏知燃,最最最,讨厌的水果,就是榴莲。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偏偏双手的伤都没好,哪怕有再多的报仇想法,也不能拿程时鸢怎么样。
    程时鸢很少看见她这样无能狂怒的模样,乐得拍了拍手,将她从货架旁边拨开,拿完牛奶转过身,直到要离开,都没有见到夏知燃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太容易得到的胜利,未免也太没劲了?
    不太适应这样蔫巴的小狗蛇,尤其是刚刚好像还间接地欺负过人家的“侄女”,程时鸢推着小推车,转身到下一排零食货架时。
    犹豫两秒,往里面放了一盒歌帝梵的黑巧克力。
    又探出脑袋问后面好像不打算跟上来的夏知燃:“只吃黑巧吗?普通的坚果类要不要?”
    如果说谢栀清只是小时候迷恋过糖果和甜牛奶。
    那么夏知燃则是完全的嗜甜如命。
    哪怕是正在打竞赛,别的学校选手为了赶时间做题,忙着把试卷翻得哗哗响,只有她还在那里慢吞吞地撕巧克力包装纸,一度看得校领导眼皮狂跳。
    夏知燃哼了一声。
    明明今晚消费都是她买单,程时鸢在这里抠门什么?这种问题竟然还要问?
    她不高兴极了,嘴却一点没慢下来:“要!”
    谢栀清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但是路过每一个货架的时候,都会眼也不眨地,随手将里面的一两样特定品牌,放进购物车。
    等到程时鸢从五颜六色、看起来美味不已的雪糕柜前面一转身。
    就发现了,购物车里堆满她以前到现在都爱吃的零食。
    小颗的卤味鹌鹑蛋,草莓味的夹心饼干,好吃的小份布丁,每一样连品牌都没挑错。
    甚至还怕她担心热量,谨慎地同她确认:“你最近没有忌口,但是体重也没有增加,应该都能吃?”
    谢栀清仍然记得医院里的事情。
    想到最近程时鸢跟其他女明星习惯不同的任性吃喝,却仍然没在体重上有任何表现。
    谢栀清既担心程时鸢的消化吸收系统,又怕是自己疑神疑鬼,所以也不敢给她多买。
    程时鸢若无其事地对她笑:“当然可以啦。怎么啦,不羡慕我胃口好吗?”
    回答她的,却只有落在头顶的掌心。
    谢栀清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她能健康平安就好。
    【获得谢栀清爱意值:0.5】
    程时鸢愣住。
    熙熙攘攘的超市里,闻到的都是各种食物水果的香味,烟火气息满满的平凡之地。
    她以为已经习惯对自己付出,所以只有本能、没有爱意的谢栀清,依然在这一瞬间对她付出了纯粹的爱。
    ——不是已经将爱意转变成习惯,而是把爱意刻进了习惯里?然后在对她付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依然铭记着爱她?
    她怔怔地看着谢栀清转过身,往生鲜区走的身影。
    很后知后觉地冒出个疑惑,谢栀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叹气了?
    就好像被她开玩笑地叫着一声一声“老谢”,真的要变得比同龄的她更老了。
    心脏处忽然冒出一种很微妙的酸涩感。
    连给周围那些认出她、围过来的粉丝们签名时,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直到她后背被人戳了戳,程时鸢转过头,对上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朝着她面门扑来的大龙虾。
    她瞳孔猛地一缩!
    连往后躲都忘记了。
    滴答水痕即将落在她脸上时,横里忽而探过来一只手掌。
    正在问价格的谢栀清,面无表情地看向夏知燃。
    噼里啪啦的水渍掉满她整只掌心。
    她淡定地甩掉,不忘用随身带的纸巾擦干净,随后瞥着夏知燃已经打湿的掌心纱布:
    “海鲜感染包括创伤弧菌、革兰氏阳性菌及厌氧菌。手不想要了我可以帮忙,你吓她干嘛?”
    夏知燃切了声。
    松开手把龙虾放回旁边的池子中,像个恶作剧失败的坏小孩,兴致缺缺。
    再三确定她不会再在水产区捣乱,谢栀清再让人处理海鲜时,还不忘把程时鸢拉到自己身后。
    但程时鸢总会被水箱里,各种各样的当季海鲜给吸引。
    谢栀清难免有盯不住她的时候。
    一个不注意视线范围内就又没人了,像是明明答应了出门遛狗,却总是自作主张要松开绳子,偷偷跑到暗处去看狗狗有没有发现回头的坏主人。
    “滴答”
    奇怪的水渍,落进了夏知燃的后颈。
    她随手抹了下,却有第二滴落下。
    挑了下眉头,她叹了口气,“幼不幼稚,我又不会被吓到。”
    果然听见了报复者从后面响起的声音:“真的吗?你不转头的话,我就松手了哦?”
    夏知燃轻轻地捻了下指尖。
    却发现不是单纯的水,更像是……黏液?
    她脸色一变,还在猜测程时鸢到底抓了什么,转过头时,却恰好看见从女人漂亮指尖挣脱、坠落在地的扭动长条生物,皮肤斑纹恶心得人够呛。
    即将摔在她的鞋上。
    夏知燃条件反射地倒退一步:“喂!”
    “哈哈哈哈——”程时鸢弄脏了手,不枉她刚才努力抓了半天黄鳝,差点让那东西掉在身上:
    “什么嘛,还以为你跟这种冷血生物特别有共同话题呢,怎么,你害怕这个呀?”
    夏知燃早知道她跟自己是同类,就喜欢看别人出丑的模样。
    喜欢恶作剧,对所有坏事都格外来劲。
    就只有谢栀清,才会被她的甜言蜜语迷惑,以为她是什么乖宝宝。
    这会儿还不厌其烦地走过来,给程时鸢擦手,并且任劳任怨地,买下所有被玩弄过的食物。
    非但如此,从超市回去之后,谢栀清明知程时鸢只会在厨房里捣乱,宁愿将她抱到干净的台面上坐着,让她帮忙看着火,也不舍得将她赶出那个方寸之地。
    夏知燃看得牙痒痒。
    她很烦谢栀清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获得程时鸢所有的注意力,而程时鸢偏偏还特别吃那套闷骚不已的默默付出和虚伪牺牲。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夺、去抢。
    只要能把程时鸢的注意力引过来,哪怕是抬手掰着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珠子只能看见自己,夏知燃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可是这几天。
    她逐渐发现,程时鸢偏偏就是那种,拿鞭子赶着不走,要和你死倔,可一旦说点软话,装装可怜,说不定就会软下心肠,给点怜爱回应的类型。
    否则望舒那种不懂事的小朋友,是怎么从她们这堆人手里,抢到机会的?
    服软,是夏知燃最不擅长的事情——
    更不擅长的,是对程时鸢低头。
    听见厨房里,连刀具餐具的碰撞声都变得轻快,无形中昭示谢栀清愉悦的心情。
    夏知燃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地,推倒一根又一根的积木。
    不知道之前是谁无聊,将这栋房子里的画室颜料调了几盘出来。
    “啪哒”
    “啪嗒”
    木长条掉进颜料盘子里,甩得桌上到处都是。
    蓝色、黄色、红色颜料飞溅起来,甩落在夏知燃的下颌,她却混不在意。
    程时鸢偶然抬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副沉默压抑的,无声发疯场面。
    她倒是不在意夏知燃将身上弄得乱七八糟,哪怕夏知燃准备把她自己当画笔、跳进颜料桶里,程时鸢也管不着。
    但是……
    “你今早的伤药是我上的,又是乱抓海产品,现在又在这里玩颜料,喜欢践踏我的劳动成果?”
    她理直气壮地站在桌前问道。
    夏知燃眼珠动了动,朝她偏过头,示意道:“那你来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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