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连路都走不稳、甚至在路上都快把自己憋死的人,有什么资格把自己放在同情别人的位置。
    这样的我,才是最容易被同情的那个吧。
    想到这里,我又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了,明明是自己主动求助的。
    啪嗒、啪嗒。
    通道的四方设计让原本容易被人忽视的声量也找到存在感,但被即将失误的恐慌装进套子里的我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了。
    直到手臂上方,传来陌生的温度和重量——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已经很辛苦了吧。”
    在揽住我一侧的肩膀之后,西园寺小姐没有停留,而是就这么带着我朝通道的另一侧出口
    、同时也是通往某处的入口走去。
    “嗯...”
    我点点头,事到如今,逞强也没有任何意义,谁让我已经‘投降’了呢。
    “看着那样的中岛选手,我也很紧张,还担心你不想被人发现呢。不过你能说出来真是太好了。”
    呃...那个...其实你说的没错。
    自尊心作祟,这句话我倒是没说出来。
    但为什么是‘太好了’呢?明明我才是得到帮助的人。
    看到我眼中的疑惑,她一边搂紧已经能正常走路的我,一边笑着说:
    “我也想替中岛选手做点什么。所以能得到你的求助,真的很高兴。”
    “因为这说明我被中岛选手信任了,哪怕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人。”
    啊,‘求助’...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在木兔没能发挥王牌应有的实力时,默默支撑着他、甚至在看到这样的木兔之后,依旧选择将球传给他的排球部。
    应该说,信任,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想我需要道歉,但又觉得,或许根本没有需要我道歉的人,甚至这份抱歉本身都太自我了。
    木兔不是毫无缘由地背负着大家的信任。
    是因为他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的信任,然后才成为被信任着的王牌。
    我突然特别、特别想要见到现在的木兔。
    该说是冲动,还是欲望?就算无法命名,这份迫切也已经强烈到让我想要不顾一切——
    但现在,我还是需要‘分心’再说点什么。
    “谢谢你,西园寺小姐。”
    “太客气了。”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也会不自觉地弯起,但是是很放松的弧度,和我熟悉的弧度不太一样。
    “好了。”和从内场走过来的时候一样,通道本身也不是一段可以彻底交心的距离,但或许心灵的靠近,依赖的从来都不是空间、时间上的贴近。
    她松开放在我右肩的手,我的双脚已经不再发软,哪怕下一秒就要走上两个台阶。
    高度,并不寻常的台阶。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毕竟比赛已经结束了,但是...”
    “加油!中岛选手。”
    那双原本撑在我身侧的手,此时握成拳状,但不是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窒息,而是在全然放心之下,想交给某人力量。
    我也试着举起右手,掌心处的甲痕早已消失不见,恍惚间,眼前的画面仿佛与昨日的幻影重叠在一起。
    但这次我只是很轻、很轻地收拢手指。
    但我觉得这样松拢的握法,远比以往任何一次紧握,更有力。
    “嗯!”
    得到答复,西园寺花崎再次弯起眼睛,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甚至,用比之更轻的力度推了推我——
    “去吧。”
    领奖台边已经站了两人,一个是我认识的紫式同学,另一个大概就是这次比赛的第二名,没记错的话——
    “我是帝德高中一年级的藤原绫也,你很厉害,请多指教。”
    “啊,我是...”
    诶,这个时候说自己是高年级听起来会不会像是在不满?
    而且...她说的一年级,应该是上学期吧,那我应该说二年级吗?还是...
    呃,总之,先说名字吧。
    “中岛夜游光,请多指教。”
    完了。
    忘记说学校了。
    而且这是什么,机器人吗?无口系?听起来也太目中无人了。
    和表里不一的我不同,她看上去倒是真的没有多想,当然,也不像是有什么意见的样子。
    但很快,我就看到视线越过站在我们之间的藤原同学,径直落在我...虽然不想承认,但差不多就是头顶位置的紫式庭礼。
    上次那场关于‘天赋哲学’的探讨,大概不是什么愉快的收尾吧,在她看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明显的压迫之下,藤原同学居然丝毫没有要让出一个能够交谈的位置给她的意思...
    是在发呆吧。
    绝对是在发呆,那个状态我再熟悉不过了。
    既然这样...
    就在我准备借藤原同学的光装作没发现她在看自己的时候,紫式同学说话了:
    “恭喜。”
    不等我出声,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藤原同学突然转头,三秒过后:
    “谢谢。”
    “我没有跟你说话。”
    “哦,这样。抱歉,我误会了。”
    说完,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好吧,我也不确定是好还是不好。
    “中岛,这次的胜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那是我曾经问过她——不,准确来说,是看似提问、实则是想反驳当时那番在我听来不太舒服的话的问题。
    但像这样大放厥词后,结果却是是这个被堵得哑口无言的人,用绝对的领先回敬。我忍不住想,如果总决赛的积分也是累计制,我和紫式同学到底谁才是所谓的胜者。
    又或者,就像我自己说的,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一个月之前,我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认识你,当然,也没想过会在这里和你见面。”
    大约是因为更近的距离,比起紫式同学的反应,我更先看到藤原绫也悄悄抖动的耳朵。
    大约...不算偷听?
    “带我来到这里的,并不是这次的胜利。紫式同学。”
    “是很多次的失败,和放弃,当然,还有在这之后...虽然不知道在你看来算不算,但和没能来到这里的人看来,那也是很宝贵的胜利。”
    “我也不知道这次的胜利意味着什么,又能带来什么,但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
    “那就是跟过去的那些相比,这次的胜利,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巧,这次又没等到紫式同学的回复,时间再次告急。
    但这次被提醒的是神色复杂的紫式同学。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我们依次走上领奖台,虽然不至于恐高,但面对这样的场景,和正面袭来的各种意义上都过分直接的关注,我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
    “在你们学校,你应该是王牌吧。”
    出乎意料的,说话的人不是明显想说点什么的紫式同学,而是一直在一个人默默发呆的藤原绫也。
    跟她这个人一样,她问出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枭谷的射击部,只有一名成员。”
    人选自然无须怀疑。
    好吧,至少借着这个机会说出学校了,虽然根本没有必要,公布成绩的时候她应该也看到了。
    “那就是了。”
    我以为对话在这里就结束了。
    但她接着说:
    “王牌这种东西,就跟青蛙一样,长在不同的环境,外形也变得千奇百怪。”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
    “在变成青蛙之前,它们都是蝌蚪,以前我就觉得奇怪,看起来明明完全不一样,居然是同一种东西。”
    “但只要学会跳跃,蝌蚪就能变成青蛙。”
    说实话,虽然藤原同学的表情看起来相当认真,眼神也一点没有游离在此世之外的意思,但我的确没能领会到她真正想表达的含义,除了最开始的那句。
    于是我的回应也只能勉强落在那里:
    “藤原同学也是帝德的王牌吧?”
    “不,我不是青蛙。”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上去平静地有些过分。
    但我对她了解不多,而且她给人的印象,一开始就是这样,所以我也没有深究。
    “对了,”她突然转过头,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台上偷偷聊天了,但她看上去完全不在意——
    “你看棒球吗?”
    ...哈?
    “父亲有看棒球的习惯。但是抱歉,我没怎么看过。”
    根本没看过。
    我当下有些慌张,因为藤原绫也看上去是那种无法发现‘没怎么’和‘没有’本质是同一个意思的人,所以如果她把这当成一种肯定,再问我一些棒球有关的事情...
    估计就要露陷了。
    “那就是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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