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下了又觉得自己刚刚语气实在太急了,显得自己在害怕什么似的...
    啊!
    她懊恼地将被褥拉过头顶,辗转着在榻上翻滚,脑袋滑落枕头,碰上了被她压在枕头下的书画和扇子。
    宋宁宁猛地坐起,想起这几日厉川被锁在她房中,是不是...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些...
    可她本来就是要收藏他的,将曾属于他的东西放在枕下也没什么呀?
    可...
    可是...
    可是宋宁宁不知为何,只觉自己的脸又重新烧了起来,心慌意乱地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她拿起那画,缓缓展开,含苞待放的荷花图,上头还有他的诗。
    “风摇翠盖凝清露,不染尘污迎月来。”
    宋宁宁喃喃出口,她垂下了眼,将那画重新放了回去。
    可她就是脏污,永远也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她枕在其上,竟也有他在身边的感觉。
    她很困惑,但她不敢再细想了。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将今夜所发生的所有事抛之脑后。
    效果不佳,以至于第二天她到午时才幽幽转醒。
    小荷进来伺候,见宋宁宁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想了想,还是悄声道:“殿下,厉公子昨晚在殿外站了好久呢。”
    宋宁宁下意识翻了身背对着她,不想开启这个话题。
    小荷眼珠一转,猛觉昨晚两人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
    虽未在厉川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昨晚他周身气压也挺低的,而且在外头站了许久,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小荷真是好奇,但宋宁宁的状态实在有些奇怪,若说是平日,厉川要是做了什么不顺着她心意的事,她必是要惩罚他的,可从昨晚到今日,只是不见,就像是在逃避什么般。
    小荷伺候着她洗漱,下面的人也将饭食摆了进来。
    “殿下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小荷说呀,小荷能替殿下分担的。”
    宋宁宁穿好衣服,对着小荷道:“皮痒了,鞭子可做好了?”
    宋宁宁之前那鞭子应该是在逃难时丢在了路上,回来小荷没见到,便主动说要亲自做一个给她。
    “还差一点点,过两日就呈给殿下。”
    小荷其实是有点怕此刻给了宋宁宁,她会用厉川来试试这鞭子顺不顺手。
    宋宁宁正吃着东西,门口又有人过来禀报,说是宫里来人。
    这一次,宫中的那些人甚至都没有获得宋宁宁的同意,他们径直拿了皇家的令牌进了来,带着不少东西,领头之人拿着一盒匣子,若如无人之境般进了宋宁宁的寝殿。
    “三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给您的东西,因您昨日不太懂事,这些是他今日命老奴带来的,还请您细细地看,莫要再做些任性的事。”
    说话的人是宋怀安身边的人,喜柏。
    裴玉此刻垂着首站在殿门之外,他本要拦住这些擅闯寝殿之人,但皇家令牌一现,那独属于皇帝象征的令牌,他只得站在原地,甚至跪地行礼,看
    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进了去。
    昨日,他看着厉川进了仰止殿,他无可奈何。
    今日,他明知宋宁宁定然会不喜,可他也做不了什么。
    果然,里面很快传来瓷器破损的声音。
    宋宁宁打砸着他们,可那东西却阴魂不散般放置在她跟前。
    “公主殿下,您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妹妹,未来也将是这大周最尊贵之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殿下已过及笄之年,应该要长大才是了。”
    裴玉听着这些话,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般,他怔愣地朝着内里看去。
    “滚!你们都给我滚!”
    “殿下今日不读,明日将收到更多,待太子殿下处理完宫中之事,公主您也总是要面对的。”
    “而且...您也知晓他曾对您说过的话,您也不想看见那些事情发生吧。”
    喜柏敢直接将宋怀安的东西送进她的府中,她的寝殿之内,看来,皇帝的确要撑不下去了。
    宋宁宁姣好面容上一点血色也无,她只觉浑身似被缠绕着看不见的丝线,窒息的感觉令她浑身冷汗直冒。
    头痛欲裂,就像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灵魂。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太子身边的狗,公主殿下面前,你也配说这些话?”
    小荷扶着宋宁宁,脸色也很是难看。
    那说话的宫人看着小荷,冷笑了笑,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同公主说话,你也配插嘴?”
    宋宁宁冷着眉眼,头脑的剧痛让她几乎要昏厥,她撑着力气朝外走去,裴玉见她直直走了过来,浑身僵住,只见她猛地抽出他腰间的佩剑,转身朝着刚刚的宫人快步走去。
    “他的狗,我杀了又如何?”宋宁宁阴森的声音响起,眼中一片阴寒。
    那人见状立刻被吓得失了魂,赶紧拉过身后两个宫人到面前,可宋宁宁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理智,血红着眼朝他们砍去。
    喜柏尖叫出声,他许久未曾接触宋宁宁,本也以为她好歹收敛了一些,可未想到,即便太子就要当权,她还是可以这般疯狂。
    很快,里面混乱尖叫的声音传来,有人的手臂被宋宁宁削去,喜柏见状,几乎要晕厥。
    很快太子的侍卫冲了进来,想要阻止宋宁宁的动作。
    “怎么?本殿要杀宋怀安身边的一条狗,你们也胆敢阻拦?”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老奴是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您别...”
    宋宁宁才不管他说什么,此刻一双眼眸通红,内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那些侍卫虽在阻拦,但又怎么敢真正的用力,一旦伤到了宋宁宁,他们才真是罪无可恕。
    那喜柏就东躲西藏,吓得衣摆都湿濡了起来,他连连求饶,还继续劝说道:“老奴好歹也是太子身边之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宋宁宁又横劈了一刀,他缩得慢了些,鼻子头上的一块肉便从中切了开。
    血流如注。
    他放声尖叫,余光瞥到裴玉,他赶紧使了全身的气力朝他冲过去,躲在他的身后。
    “将军...救命,救命啊!”喜柏哆哆嗦嗦。
    “裴玉...你给我让开。”
    裴玉从未见过这般的宋宁宁,她一身的血污,提着一把剑,像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
    小荷在一旁都吓得有些呆傻了,她只觉心中升起难言的堵塞,她不想看见宋宁宁这般模样。
    似乎过了很久,但又似乎只过了一瞬,裴玉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些沙哑和难掩的苦涩:
    “殿下...他是太子的人。”
    “太子是您的兄长...”
    宋宁宁脑子似乎就在这一瞬彻底炸裂了开,眼前阵阵黑暗来袭,她用了浑身的气力,狠狠道:“...都给我去死!”
    第58章
    漫天的红色纱帐,几乎要将她沉溺在这血色的海洋。
    宋宁宁不知自己为什么身在此处,但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场景。
    果然,那些糜烂的红色纱帐之内,是赤果肉/体交缠的令人极度恶心的画面。
    那些脸庞,有她熟悉的,也有她陌生的。
    男人女人们的脸上显露出扭曲而狰狞的模样,他们喘息、呻/吟,没有欢愉,反倒像是搁浅的鱼,抽搐着,在生命耗尽之前,慢慢看着自己死亡。
    “皇妹,你会喜欢的,快来啊...”
    “皇妹,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不要被你那母妃禁锢着,我们皆是玩乐之辈,百无禁忌才是终途。”
    “...不...我不是...”
    宋宁宁摇着头,往后退。
    一只无形的手却推着她向前,将她推向红色纱帐之中,让她近距离地看着这群人的各种丑态,她胃里翻滚,想要吐,可肚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她吐出来的,只有黑红的血。
    然后,那些人脸靠近,他们刚刚还扭曲的面容,此刻恢复了平静,但很快,他们再次狰狞了面孔,他们痛哭低吼,他们疯狂地挠着自己果露的皮肤,然后他们看向自己,狠狠看着自己。
    他们脸上布满了可怖的肉坑,那是被他们用手指活活扣掉脓疮后,皮肤再次生长的痕迹。
    “皇妹救救我...”
    “皇妹...皇妹...是宋怀安干的好事,是他...是他为了皇位...”
    宋宁宁被吓得浑身发颤,可身后那只大手就像压迫犯人般,固定着她,令她动弹不得。
    “我的好妹妹,害怕什么呢?”
    耳边是那人熟悉的声音,他靠得太近了,以至于他呼出的热气都喷薄在她的耳廓之上,浑身寒毛竖起,魂飞魄散。
    “啊!!!”
    宋宁宁猛地睁开眼,刚刚梦中的一幕幕似乎就在眼前,那是她曾经面对过的,人间炼狱。
    而此前,这一切都在母亲为她支撑起的幻梦之外,她死后,一切幸福成了镜花水月,直直破碎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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