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已加入战局,可这些人的着装同普通僧人并无差别,缠斗起来,不时有人突然袭击。
    小荷只能听得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偷偷露出了一些眼睛,看到缠斗之中,一道银光闪过。
    小荷眉头一皱,她都未能看清那是何武器,可却看清了那人竟穿着守卫的衣服!
    夜瞳似有所觉,但为时已晚。
    此种状态只能硬抗,若是转身,那剑必会刺中小荷。
    可眨眼之间,手臂上的重量消失,身体被一道大力推过。
    电光火石之间,小荷竟生生转了方向,那剑光有一瞬的迟疑,但终是刺了下去。
    “小荷!”
    夜瞳第一次发出近乎凄厉的呼喊。
    远处,宋宁宁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冷汗顿生,那彻骨的寒凉自脊背划过,她只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下一刻,脖颈一痛,漆黑淹没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渐弱,混乱人流也渐渐被赶来的守卫控制。
    厉川沉着眸色,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
    本已是深夜,此刻,整座山几乎被点燃般的灯火通明。
    侍卫对着厉川汇报道:“那些‘山匪’应是提前藏于洞窟之中的,此番下山之路已被封锁,他们应该还在洞窟之中藏匿。”
    那侍卫的声音更严肃凝重了几分:“不过此山洞窟无数,翻找起来,恐怕...”
    “一个一个找,掀了这座山,也要将人找出来。”
    厉川声色之间俱是寒凉,他眼中有藏不住的冷冽,但仔细看去,还有令人胆颤的失望。
    宋宁宁再次睁眼之际,只余微光摇曳,她身上盖着狐裘毛毯,身下虽仍是坚硬的令她浑身发疼,但好在她躺着的地方,还铺陈着一张细腻的毛皮垫,没有令她肌肤直接接触粗糙的平面。
    多少有心准备了。
    可她根本没有多少注意力在这些外物之上。
    昏倒前夜瞳惊呼的声音还在脑海之中,她不敢去想小荷此刻如何了,只觉鼻尖发酸,眼眶也酸胀得紧。
    他们将自己抓到后,定也会立即撤退的,小荷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紧握着拳,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好一会儿,她终于尝试观察四周,想要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冰冷、潮湿、有丝丝凉凉的风吹过,她本来激烈的心跳,此刻却莫名的平复了下来。
    灯火幽暗,一道声音带着沙哑低沉,缓缓传来:“殿下,可有不适之处?”
    那声音带着恭敬,但似也带着哀怨。
    宋宁宁竟毫不意外,她微微侧转过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裴玉,果然是你。”
    对着宋宁宁厌恶的视线,裴玉只觉心脏生了剧痛,他将她抓来了,抓到身边了,可他不希望她以这般姿态看他,他多么希望宋宁宁可以用对待厉川的方式对待自己。
    是,他羡慕,他嫉妒,他嫉恨的发狂!
    “殿下...和我走吧。”
    他跪地,俯着身靠近她,带着几近虔诚的神色牵起她的柔荑,轻轻握在手中。
    “你将是大周最尊贵的人,属下将誓死效忠殿下,做殿下一辈子的狗。”
    裴玉眼中尽是祈求,他握着宋宁宁冰凉的手,企图用自己的温度将她焐热。
    可惜,宋宁宁却因他这般的触碰越发白了脸色,她感受到肌肤上升起了颗粒,她只觉被他握住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知觉。
    厌恶,恶心。
    “当初看上你,我真是瞎了眼。”
    宋宁宁抽出自己的手,猛地坐了起来,她朝着角落退去,只冷冷看着他。
    此话一出,幽暗之地一时尽余一片沉默。
    好一会儿,裴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我又何尝没有祈祷过不要对殿下动心...可心这东西,若是人力可以控制,那古往今来便再无什么爱恨情仇了。”
    宋宁宁不说话,她静静关注着周遭的一切,竟发现除却蜿蜒处的一道幽光,其他地方竟皆在黑暗之中。
    裴玉也是一身的黑衣,若不是熟悉他的话,宋宁宁还真是没有办法直接分辨出来人的脸。
    见宋宁宁不语,裴玉反倒是自言自语了起来。
    “殿下,我该怎么做才能重新赢回你的心?为什么厉川可以,而我,却要被抛弃?”
    “殿下,我后悔了...我后悔让你涉险,让你差点成了宋怀安那厮的掌中之物...我后悔,后悔让厉川这等竖子插入我们之间...我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杀了宋怀安,趁乱将你带走...”
    后悔,有太多太多的悔,此刻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带着些无措。
    “殿下,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答应我,让一切都回归正轨,好不好?”
    宋宁宁只觉心口升起股荒谬之感,他做了这么多事将自己困在此间,此刻却又以一种近乎卑微之态来忏悔自己曾经的所为。
    荒谬,可笑。
    宋宁宁没忍住,冷笑出声了:“裴玉,我当真是看错了你,少年将军,将兵法全数用在抓我的身上,不惜抓我身边人,伤我身边人,而现在,又妄想乞求我答应你,宽恕你。”
    “你真当我宋宁宁好欺负?”
    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愤怒、可笑、荒谬、不真实,各种复杂之感糅杂在一起,在她胸口乱撞,让她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文字来撕破他这张虚伪的面具。
    她几乎咬牙切齿的发出声音。
    “是我的错,殿下,你可以惩罚我,你可以打骂我,但这件事,我却不悔。”
    “宋睿云已是大周皇帝,等我辅佐他重登大周皇室宝座,殿下和我便再也不会分开,我们可以共同打造全新的大周,可以为百姓遮风挡雨的大周。”
    “...”
    “哈哈哈哈...”
    宋宁宁大笑出声。
    “你是在宋怀安身边当狗当久了,竟将他的自大学了个透彻?”
    “你可知墨国兵力?简直痴心妄想!”
    “就算现在不能攻破国都,我们也可占据北方之城,徐徐图之。”
    宋宁宁含着嘲讽看他。
    “那你是要辅佐宋睿云对吧?他将来是大周的皇帝,他母亲便是大周的太后,宋睿宁便是大周的公主,你是复国功臣,甚至可以自封为王,那我是什么?我又算什么?”
    “皇帝姑母可不是什么万人之上的位置,等他掌了权,第一个就要杀我,怎么,没读过史书,侄子
    登位杀姑母的少吗?”
    宋宁宁声音带着激动,看着眼前之人,她的脑子又隐约生出了疼痛。
    已经好久未曾再叨扰她的疼痛,此刻又悄无声息的,似有卷土重来之势了。
    裴玉见状,又朝着她靠近几分,声音之中带着些焦急,劝说道:“我会掌权,我会手握兵马,他不过一个名头罢了,我会保护你,就算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我也会保护你!”
    可宋宁宁听后,却更是笑的疯狂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泪花:“裴玉,怎么了,你那套东西不守着了?你不是要保护大周皇室血脉么?你不是要敬守君臣之道吗?”
    “怎么,现在要挟天子令诸侯了?”
    “哈哈哈,裴玉,听听,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真真是大逆不道啊!”
    宋宁宁看着他,眼中全是嘲讽。
    可裴玉却只静静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了,甚至能称为悲伤的情绪。
    他仍是跪地着,仍是当初的那副模样。
    可他渐渐开口,沙哑着嗓音缓缓道:“是啊,那套无用的东西若是能早些摒弃,殿下是否已经在我的怀中,与我私语了呢...”
    “什么君臣父子,什么家国朝纲,宁儿...我只想要你...”
    “如果令天下人唾骂可以得到你,我不后悔。”
    宋宁宁只觉荒谬,这话若滔天的鼓声,震动地她耳膜都有些生疼了。
    当初那鲜衣怒马的少年不复,此刻,也早已被红尘裹挟,坠入了这凡尘泥污。
    宋宁宁觉得心口莫名的酸涩,她看着他这个样子,她竟突然失去了用言语攻击他的气力。
    好一会儿,理智终于回笼了些许,几乎从喉咙里强挤出来的字句。
    “魏娘,在你手里么?”
    第95章
    幽暗之地,只余湿凉的微风拂过。
    裴玉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缓缓站起了身,在他身后的黑暗之中,一名手下走了出来,向宋宁宁献上了一物。
    那不过一普通寻常的木盒,上头甚至连个暗纹都没有。
    没有锁,宋宁宁蹙着眉头,将其打开了来。
    就一眼,她生生愣在了原地。
    里面是一封封的信,那信封是宋宁宁所熟悉的,她伸手,带着些颤,抽出了最外侧的一封。
    她太熟悉了,自母亲去后的每一年生辰,她都会收到这样的一封信。
    宋宁宁鼻尖发酸,其实她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只不过她不想去探究深究,觉得留个这般的念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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