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下去都能要人命了,江曜真是病入膏肓,竟想出这种法子。
    可再一看,江曜的眸光瞥去了长刀,像是要去捡回来,姬时语立马伸出手,飞快将人拽住。
    “不准去拿刀了,就丢在那儿,我瞧着心烦。”
    听了她话,江曜觑眼回来。
    “江曜,我脚疼,你先给我上药,好不好?”
    姬时语勾住少年的手腕,这回是主动将身子贴上了他胸膛,搂抱住了他,不让少年再动不好的歪心思。
    江曜应了声,没再管刀,转而去书桌侧边取药。
    他在姬时语面前蹲下身,小姑娘很乖巧地把脚腕举给他,江曜舀药覆在她脚踝的红肿,轻缓的很。
    姬时语竟未觉着一丝疼。
    上好药,江曜又找来鞋袜,为她穿好。
    他倾身在她脚边,姬时语只是一个弯腰,便能顺势落入他的怀抱。
    忆起先前少年冷然之下隐隐的疯狂,姬时语不愿再经历一遭。
    因此她手臂朝下滑落,径直圈在了江曜的脖颈上,她勾住双手,也抱住了他。
    “喏,你抱抱我。”
    江曜的
    眼一顿,抬起时,姬时语清晰地看清楚了。
    他狐狸眼的眼底顿生起的温柔。
    这才是她的哥哥啊。
    姬时语很喜欢他的这副模样,因而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小姑娘是直接窝进他胸膛之中,半挂一样搂着。
    “阿锁不怪我了吗?”
    江曜亦是喜欢她亲昵爱娇地朝自己撒娇,每每她依赖他,他总能平复心底的癫狂躁动。
    “我当然还生着气呢,你别想好过,我要罚你这些时日都得照顾我,每日我想去哪你便抱着我去。”
    姬时语翘着鼻头,她哭过了,眼尾和鼻尖全粉嫩的红,惹人怜爱。
    惹她的人是江曜,姬时语理所应当的娇纵,使唤起了江曜。
    “我走不动路,今日罚你抱我回去,可不能再弄疼我了。”
    江曜微微仰首,小姑娘挂在他脖上,朝他倾倒。
    他却抬手准确无误攥了她的下巴,薄唇抬起,覆了上去。
    温温柔柔的亲着她唇瓣之上先前被他吮破的破口,再含住了她的嘴。
    很是虔诚。
    “都听阿锁的。”
    第80章
    秋猎大为荒唐的一日,朝中皇子重伤而归。
    大皇子江承运血流不止,昏厥过去,江承北幸免于难,完好无损。
    容婕妤赶到西宫之时,那是一个嚎啕大哭,哭江承运伤残,又指着江承北痛骂:“三殿下,此事是不是你从中做的手脚!”
    柳眉一直陪同江承北身边,待见江承运如此惨烈,仍心有余悸,可是容婕妤一顿指着鼻子骂劈头盖脸的,她当即不满了。
    “婕妤娘娘,这事怎么就和我们殿下有关系了?”
    柳眉还算镇定,她说道:“殿下和大皇子一道秋猎,若此事乃殿下所为,我们殿下何必多此一举,让自己身陷险境?”
    “就是他在才让人起疑心!那么多狼群,咬了承运,偏偏就没咬你江承北,不是你搞鬼,我还真奇了怪了!”
    容婕妤痛哭流涕,不住叫骂,柳眉还想多说,却被江承北沉着脸捉住了手臂。
    夫妻两人对视,江承北摇了摇头,柳眉压住话端。
    就在这时,二皇子江承德被推着入了殿,他定定看向了江承北,眸子深邃,喊他:“三皇弟。”
    “二殿下!”
    容婕妤一把冲过来,她知晓弘文帝命江承德彻查,此时江承德过来,定是有了眉目,她赶忙追问:“你寻到什么了?”
    江承德复而又瞥了江承北一眼。
    柳眉握住江承北的手腕,问他:“二殿下是何意思?”
    “不知道。”
    江承北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眼皮嗡嗡直跳。
    只听江承德说道:“三皇弟的马匹上残留着药末,我已让人验了,这药末含杂石楠花,气味滂臭,可驱逐野狼。”
    江承德之意,这便是江承运被野狼撕咬,而江承北却毫发无损的缘由。
    江承北脸色发黑,“我的马怎么会有药末?”
    “不会的,不会的!”
    柳眉更是惊慌,“二殿下,我们殿下怎会是主谋,以身涉险一个不小心就是丧命啊!”
    江承德说:“可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大皇兄可是被咬掉了一块肉。”
    “不是我做的!”
    江承北极力否认:“我真不知晓为何有那药末,我没让人涂过。”
    “这事不该问三皇弟你自己吗?”
    江承德注视着他,想要从他面容之上洞察痕迹,“眼下大皇兄重伤,三皇弟同在一地,却丝毫无损。三皇弟,你这药末是事先备好的吗?就为了等大皇兄涉险,而自己好逃过一劫。”
    “江承北,你好狠的心啊,你竟残害手足,啊!”
    容婕妤尖叫一记,整个人是直挺挺昏倒过去。
    整个西宫顿时乱作一团,江承北百口莫辩,江承德查出之事,做不得假,他马匹上涂抹有驱狼保命的药末,只会是真的。
    江承北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谁要害他!
    ……
    本秋猎三日后,弘文帝便会启程回京,然围场起了野狼突袭一事,这日子便又拖了五日。
    再度随队回京时,姬时语被安放在姬合英身边,姬合英没骑马跟队,而是陪她坐了马车。
    “听说这事三皇子也参与其中了?”姬时语问。
    “谁知道呢,二皇子翻找出他动了手脚,陛下是问了罪的。”
    “姐姐,你不觉着此事有些怪异吗?”
    姬时语朝后一靠,柔软衣裙之下,一只脚腕露出,她脚背裹满布,红肿被包得很大。
    上了马车姬时语便未穿鞋子,只因塞不进去,穿着蹩脚难受。
    “那日如果我和安乐他们没入围场,受伤的便只有大皇子一人,我们三个是受牵连了。”
    姬时语又说:“这事就好像冲着他来的一样。”
    “那三皇子使坏便说得过去了。”
    姬合英不经意瞥见小姑娘窝着的脚踝,眼底冷芒一闪,“若真是三皇子为主使,我要想想怎么和他算账,是他害的你伤成了这副模样。”
    “姐姐,陛下为何还不立储?”
    姬时语觉着奇怪,眼见朝中三位皇子已有两位迎娶了正妃,弘文帝还是没有要册立太子的意思。
    秋猎的头筹也被野狼突袭搅合了,两位皇子一个重伤,一个身陷囹圄。
    姬合英摇头:“谁知道呢。”
    “那楚王府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江子墨头一日便重伤抬回京城了。”
    “双腿俱断,才是惨呢,江子墨跟吓傻了似的,我看他话也说不明白,陛下便让人赶紧把他送回王府了。”
    姬时语后知后觉,她疑窦。
    都说江子墨是坠马被踩断了腿,事实当真如此吗?
    姬时语又忆起江曜将她锢在营帐,忽明忽暗微弱的光线之中,少年的脸颊浸没着不易察觉的癫狂。
    是的,癫狂。
    姬时语有些怀疑了。
    江曜是不是在伪装,他一直待她太温柔平和,致使她从未多想。
    总觉着这棵歪脖子树比之前世,已被她感化教习回到正途。
    可若是万一,江曜的本性未曾改过呢?
    楚王妃派人暗杀江曜,江曜能不记仇,还好心将江子墨亲自送回来?
    姬时语的后背再度涌起一股毛骨悚然。
    她细细回想,越是深思,越是疑窦江曜在刻意隐瞒着她什么。
    他不愿自己知晓,在她这里总是摆出她喜欢的模样。
    令她心生旖旎之情,无端忘却了一些事情。
    若是江曜真的不是看似的那么好相处,他还是前世那个他,病态疯狂、手段暴虐又喜怒无常。
    那她怎么办?
    那些因少年生如她心悦的画面霎时破碎,姬时语满心涌起的悸动,在这一刻,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生出新的念头。
    她要弄清楚,江曜究竟在想什么,又背着她做了哪些事。
    她迫切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
    回到忠义侯府,姬时语老实的窝在韶华院静心养病。
    没两日,杜南霜便入府求见,是十分关切前来探望于她。
    早耳闻沈家兄妹亦在围场受伤,杜南霜叹息心疼,“你和沈大人遭大罪了,我还想着秋猎不会生事,结果还是多事之秋了。”
    “唉,万幸的是伤的不重,捡回了一条小命。”姬时语回笑。
    “这回你父亲安插在你身边的暗卫真是立大功了,还好身边有人手。”
    杜南霜一说这话,姬时语又想起来了,那时候宁氏姐妹一个去帮沈南怀,一个去帮沈安乐,后来冒出来的黑衣哑巴少年,是谁的人?
    她当时未细究,回头一琢磨。
    江曜来的那样及时,那哑巴少年见江曜和林一赶到,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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