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一幅风景画,浓郁的生机,令他呼吸一滞。
    季卿回头,问,“怎么了?”
    “没事。”席沉衍收起手机,把碟子往季卿怀里一塞,回了座位。
    脑子里依旧是那幅见之难忘的画作。
    绿色的藤蔓刹那间攥紧心脏,带来令人难以平复的加速。
    他的心脏好似要跳出来。
    几乎不用细想,就能勾勒出玄清的豁达与温柔。
    光风霁月、芝兰玉树。
    连灵魂都随之飘远,有种熟悉的,失而复得的荒诞感。
    他想,他要的是一位能够灵魂共振的爱人。而不是物欲得到满足后,基于季卿完美皮囊产生的冲动。
    更何况这位画技如同阎王索命。
    该离人远点。
    “演杨贵妃的陈老师,你有他的微信吗?”季卿问。
    席沉衍思绪空白一瞬。
    要微信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哑,“问这个做什么?”
    季卿瞥了眼对方沉下来的脸色,到底不熟,想着等下次再来要人微信也可以,回了句,“算了。”
    然而,古怪的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似随着这些看似没有问题,细究下,又全是问题的对话,慢慢地沉寂下来。
    直到季卿拿起桌上盛着茶水的折腰杯喝了一口。
    清香甘甜的滋味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绪。
    等结账时,季卿瞥了眼账单。
    是白毫银针。
    女士笑着把小票递给席沉衍,问:“席先生,今天的这出《贵妃醉酒》陈老师加了一些创新,您有什么建议吗?”
    席沉衍保持沉默。
    想到季卿,又想到玄清。
    完全忘记关注戏曲。
    “抱歉。”席沉衍收起小票,“因为一些私事,没能好好欣赏,我不能提建议。”
    女士微愣。
    往日里,席沉衍碰到陈老师的戏,总是要克制的夸赞一番,又或是提一些不大不小但看得出用心的建议。
    如今,这个回答却是她料想不到的。
    她隐晦的视线扫过在一旁没什么表情的季卿。
    漂亮又勾人,垂着眉眼的模样,透着一股冷淡疏离。
    是因为他吗?
    “下次陈老师排这出戏,麻烦通知我。”
    女士回神,笑着回答,“好的。”
    两人结完账,就分开了。席沉衍回了公司,季卿慢悠悠地走回画廊。
    张倩优等候多时,一见季卿就迎了上来,“老板,季大少在办公室等你。”
    季卿闻言扭头就走。
    张倩优幽幽道:“他说别躲。”
    季卿:……
    “麻烦。”他越过张倩优往办公室走去,才走几步,回头道:“帮我定五人份外卖,少油少盐,钱我明天转你。”
    季卿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
    回来的时间太短,以至于他没有养成随身带手机的习惯。
    现代社会,没手机没卡,简直寸步难行。
    就连原先说好的请席沉衍吃饭,也变成了席沉衍请他。
    季卿深吸一口气,抛开重新学习炼器弄一个储物袋出来的想法,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径直走向老板椅,坐下后往后一倒,皮质座椅晃了晃,尽职尽责地托着他的背部。
    他看向季严俞,率先发言,“季严俞,你接什么朋友,要我等这么久?朋友没弟弟重要?”
    季严俞极快地笑了一声,“心虚的人往往先发制人。”
    他注视着自他说话后就保持沉默的季卿,“张倩优说你遇到了危险,选择独自迎难而上,在国外待久了,喜欢个人英雄主义?”
    声音低沉,透着股古板的严肃劲。
    季卿挑着重要的回答,“我没受伤。”
    他来到季严俞的身旁,漫不经心伸手,揉开对方紧锁的眉,又在哥哥挥开他的手时,侧身躲开。
    用极轻的声音道:“别担心。”
    季卿双手一撑,轻而易举坐上宽大的办公桌,“季严俞,你带我去揍季沐思好不好?”
    第9章 躲什么
    季严俞定定望着季卿晃荡的双腿,鞋带松松垮垮地垂着,一长一短,一前一后,让他挪不开眼。
    他钳制季卿的小腿,蹙眉,“下来,危险。”
    季卿没有立刻回答,转而望向门口。
    脚步声和敲门声先后响起,随着季卿的一句进来,张倩优端着茶水探出脑袋。
    “请用。”两杯咖啡被放在办公桌上。
    张倩优顶着这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小心翼翼撤退。
    视线扫过双手撑着桌子的季卿,不可控制地想起对方的传言。
    一位智商堪忧、手段毒辣、虐待动物的顶级恋爱脑。
    蠢笨嚣张这几个字,基本每天都烂在二代的们的口中。
    可是现在。
    二代们争相送礼,季卿不屑一顾。
    漂亮又有礼,冷漠又正直,私下里会毫无顾忌地冲着哥哥撒娇。
    令人目眩神迷。
    玻璃门阖上前,张倩优最后看了一眼季卿。
    他正拉开季严俞的手,懒懒道:“别转移话题。去不去,我想揍季沐思。”
    从小就想。
    穿越到修真界修习无情道后,这种心思就淡了。
    兜兜转转回到现代,又没了无情道的束缚,心思开始活泛。
    “不准去。”季严俞按住季卿的小腿,等对方不晃荡后,快速解开松垮的鞋带,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
    “兽穷则啮,保护好自己,别像今天一样独自上前。”
    他轻拍季卿的大腿侧边,起身往外面走去,“晚上我会回家,不要闹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季卿眨眼,在季严俞离开之前乖巧地笑了一下,而后招手让门口鬼鬼祟祟的张倩优进来。
    提着五人份外卖的张倩优刚放下勒手的包装袋,就听季卿道:“没事别打扰我,账单先发给季严俞,我没带手机。”
    张倩优打量季卿,左脸写着摸鱼,右脸写着好烦。
    极好的职业素养让她识趣离开。
    没人打扰,季卿平静地在薄荷画廊度过了剩下的工作时间。临近下班点,让张倩优点了多人份的晚饭,慢悠悠吃完才在五点回家。
    别墅里佣人们各司其职。
    季卿瞥了眼,回了房间,一头栽在柔软的床上。
    困——
    办公室的沙发不够软,要换。
    季卿缓缓进入梦乡,又在恍惚间听到一声不甚清楚的呼唤。
    “玄清——”
    谁在叫他?
    季卿倏然睁眼,看见的不是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灯,而是三天前被他捅了一剑的魔尊楼思危。
    青年穿着一身花纹繁复的黑色长袍,银白的长发顺着浓密细长的眼睫散落,划过微微颤抖的指尖,了无生气的垂在雪地上。
    “你醒了。”
    “嗯。”季卿低低应声,感受着渡劫期身体不全的灵脉,偏头环视四周。
    雪山之巅,绿色的藤蔓在秋千上缠绕,忽有风吹过,晃荡两下,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你搞的鬼?我能待多久?”
    “半个时辰。”
    季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
    半个时辰。
    浪完就跑。
    他窝在楼思危的怀里,偏头避开对方扎人的头发,半晌后又坏心眼地揪了揪。
    “黑发变白了?”
    “嗯。”楼思危任由季卿揪着,侧头把头发送过去,而后小心翼翼地圈住季卿。
    “轻点,你现在的身体不稳定。”
    季卿漫不经心的表情骤然变冷,猛地钳制楼思危的腕骨,单手撑住他的肩膀,转瞬间把楼思危按在雪地上,双膝紧紧抵在腰肢两侧。
    “楼思危,我让你动了吗?”
    嗓音清冽,夹杂着急急涌起的雪花。
    楼思危殷红的双眸骤然紧缩,小幅度眨动两下。
    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季卿抵在雪地上的小腿和膝盖。
    “冷,别放地上。放我肚子上,暖和。”
    季卿没理,即使只有短短半个时辰,他和楼思危见面,该是水火不容。
    没见血,不合适。
    他不再犹豫,当即招出通体黑色的本命飞剑,往楼思危乱动的手腕刺去。
    果然刺中,殷红的血液飞溅,铁锈味染了满怀。
    楼思危瞥了眼被捅穿的腕骨,神色不变,“轻一点,想刺哪里和我说,我帮你。气力用太多,时间会缩短。”
    “疯子。”
    “你的灵脉还没修复完全,不要妄动灵力,会疼。”楼思危短促地笑了声。
    黑色的雾气涌出,刹那间圈住季卿的腰,又顺着往上缠住持剑的手腕,而后盖住怒意上涌而鲜活至极的珀琥色眸子。
    季卿脸色沉沉。
    视角被剥夺后,其他感观骤然放大,他察觉到手腕处森冷的触感,紧接着是利剑从血肉中抽出的响动,铁锈味几乎充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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