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斯看着新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连日紧绷的情绪难得舒缓,与同事们一同目送他们走向宣誓台,牵起彼此的手,庄严宣誓:
    我愿意她/他成为我的妻子/丈夫,
    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
    无论是富裕或是贫穷,
    无论生老病死,
    我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他,直到永远……
    瞬间,剧烈的痛苦自胸腔中炸开,仿佛要将心脏撕裂成两半,留下一个透风的血口。
    没由来的痛苦顷刻模糊了所有的感官。
    只留下锥心刺骨,痛彻心扉,痛得凯因斯眼眶发红,痛得凯因斯坐都要坐不住了。
    同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需要医生吗?”
    耳边,同事们的关切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凯因斯已无暇顾及。
    一直以来粉饰的太平骤然分崩离析,梦里那个模糊的人影再次浮现眼前,这次他没有哭泣,只是无言地跪坐在那,死静,孤寂,像是已然失去了生机。
    不……
    别……
    他不该让他如此孤独……
    他承诺过的……
    凯因斯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那个身影,但颤抖的指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连一个朦胧的虚影都碰不到。
    同事:“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住,我,我给你打急救电话……”
    同事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手机,颤抖着输入急救号码,但拨号键还未按下,手腕却突然被抓住。
    凯因斯:“不用打急救……”
    腕间的手掌还在发抖,同事讶然抬眸看向凯因斯,却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
    同事:“真的不用吗?你看上去……像是要不行了……”
    凯因斯顿了一下。
    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凯因斯:“是吗?”
    他快不行了?
    因为痛苦吗?
    他已经痛苦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已经忍耐了这么长时间了吗?
    他什么时候对痛苦如此耐受了?
    不对,
    不应该,
    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记得,
    自己不是一个会对苦难妥协的人。
    凯因斯:“我不需要急救……”
    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被赤色覆盖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平静,
    再一次锋利、尖锐、触目惊心。
    凯因斯:“我需要信息。”
    ……
    刘晴:“这是局内所有跟’穿越‘现象有关的档案了。”
    中午,刘晴接到凯因斯的电话,称其想要了解’穿越‘事件相关信息,需要她的协助。
    电话中凯因斯的声音十分严肃,恍惚间让刘晴仿佛回到十多年前,第一次听到凯因斯请她协助调查喻风静案时的场景。
    凯因斯:“谢谢。”
    凯因斯接过案卷,仔细浏览起来。
    超自然现象调查局允许当事者了解其他案例信息,刘晴之前曾问过凯因斯的意见,但那时的凯因斯深思了一会,拒绝了。
    刘晴不知道凯因斯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看着凯因斯此刻的样子,她却感到莫名的轻松,忍不住轻笑出声。
    凯因斯有些疑惑地抬头,投来询问的目光。
    刘晴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我记忆中的凯因斯了。”
    凯因斯听后,沉默了片刻,也露出了一个坦然的微笑。
    凯因斯:“我也这么觉得。”
    对真相执着到偏执,对命运坚持到固执。
    凯因斯不知道这七年间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致于让他习惯了忍受痛苦,却忘记了,自己本就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凯因斯:“休息够了,是该启程了。”
    失去记忆的这七年几乎改变了他的性格,扭转了他的人生。
    这是超乎想象的七年。
    这是全然未知的过去。
    而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未知。
    但,
    将未知变成已知,
    是凯因斯身为记者最擅长的事。
    凯因斯:“我想我应该去调查这其中的因果联系,我必须弄清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面对未知的危险,他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他会在挫折中打磨羽翼,会在恐惧中长出爪牙。
    他明明是这样的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刘晴:“这么有斗志啊。”
    刘晴弯起眼眸笑了笑。
    刘晴:“那我陪你一起看吧,有什么想了解的细节可以问我。”
    凯因斯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卷宗展开。
    凯因斯:“那就从最近的莱茵诺案说起吧……”
    ……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上。
    凯因斯合上最后一本卷宗,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凯因斯:“我想,’穿越‘或许与时间有关。”
    凯因斯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当前全球“穿越”案例一共有183例,实现来回“穿越”的有5例,那个叫莱茵诺的孩子是第一例,自己是第二例,另外三例分布在联盟其他区域,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调查进展都不顺利。
    凯因斯:“这五例穿越者消失和出现的时间点一致,其中以莱茵诺的案例最为明显。”
    莱茵诺案中,他因罪被判死刑,于一个艳阳高照的晨间被处刑,没有遮挡,没有偏差,全程都在监控记录下。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又在五年后,毫无征兆地出现。
    同样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晨间,甚至与当年行刑的时刻分秒不差。
    凯因斯:“我猜测,某些人在固定的时间’死亡‘会触发超自然现象,从而实现’穿越‘,甚至来回’穿越‘。”
    虽然凯因斯已经没有“穿越”后,身处未知领域的记忆了,但凯因斯看着自己两次“穿越”的监控视频,看着那个精确到秒的时间点,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像是步步紧逼的倒计时,像是生命流逝的沙漏,痛苦、不舍、遗憾、不甘在心中交织,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臂,拖拽着他坠入深渊。
    刘晴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之前专攻队中也有人做出了相同的猜测,但也仅是猜测,没有验证条件。”
    毕竟,每一个穿越者的“穿越”契机都是“死亡”,这注定了这个猜想无法通过实验验证。
    凯因斯:“现在有了。”
    这一次,凯因斯没有再忍耐,没有再沉默,他直直地注视着心中的深渊,冷静又疯狂地开口。
    凯因斯:“我来验证这个猜想。”
    刘晴:“你说什么?”
    凯因斯:“我说……”
    凯因斯指了指那个刻入脑海的时刻。
    凯因斯:“我会在这个时间点,重现’穿越‘。”
    刘晴:“凯因斯!”
    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凯因斯的话。
    年长的专攻队长面色阴沉,话语严肃。
    刘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自杀行为!”
    凯因斯:“不是自杀。”
    凯因斯迎上刘晴严厉的目光,语气笃定。
    凯因斯:“是验证’穿越‘。”
    刘晴:“你拿什么保证?”
    凯因斯:“我无法保证。”
    凯因斯直白地承认。
    凯因斯:“但我会去尝试。”
    刘晴的声音更冷了:“即便冒着生命危险。”
    凯因斯:“是的,即便冒着生命危险。”
    凯因斯的前半生风里来雨里去,遇到的危险时刻数不胜数,他知道若是凡事都等到百分百确定安全再行动,会错失良机,会困于踌躇,最终被恐惧的浪潮吞没。
    更何况,他并非仅凭一腔孤勇,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凯因斯:“中午,在与您通话之后,我去了一趟福利院。”
    既然决定找回自己缺失的部分,凯因斯再度审视了自己失忆的幼年时期,立刻联系了福利院,前去拜访。
    幼时居住过的福利院经过时间的冲刷已经十分老旧了,当年的院长与教师也已经换过一批了,当凯因斯回到故地时,整个福利院竟然没有人能认出他。
    凯因斯:“我在福利院的相册中找到了我幼时的照片。”
    在同现在的院长沟通后,凯因斯来到了福利院的档案库,按照养父母口中领养他的日子向前推算,终于在一堆老旧泛黄的照片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凯因斯:“我在照片中看到了纹路。”
    凯因斯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和脖颈,神情严肃。
    凯因斯:“与我’穿越‘回来时,身上的纹路基本一致。”
    刘晴瞪大了眼睛:“什么?!”
    凯因斯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这些纹路在我被领养那日的照片上已经消失了。”
    刘晴:“这就意味着……”
    刘晴没说完,因为太过匪夷所思,但凯因斯却坦然地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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