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疼痛,栃木双手猛得向上托举,如雾气般浓郁的咒力再次聚拢,承载着散落满地碎石升入到半空。
    五条明白过来栃木要做什么了。
    然而,理解过来栃木目的时,五条已经迟了一步。
    这丫头是想把这些碎石都弥散在整个空间中。五条及时停住了自己的冲势,避免被自己伤到。
    哗啦一声,碎石被咒力裹挟着向四周迸射炸开,互相敲碰甚至产生零星的火花,瞬间分布在“帐”内空间的每一处。
    随之四散开来的还有纤细的咒力丝线,穿针引线般把碎石固定在空中。
    两人都在空中定住了自己身形。
    五条跨过无数碎石和丝线看到栃木冲他露出了带着疲惫的笑容。
    栃木额头的汗滴沿着早就被汗水浸湿、贴在她脸颊边上的黑发滑落下来,脑后马尾的发丝也因为剧烈运动而有几缕黏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汗水混合着血液滴答滴答地砸落在地面,留下深深浅浅的液渍。
    但此刻她黑曜石般的双眼却溢满了笑意。
    她成功了,她停下了五条的攻势。
    虽然预判失误,但五条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丫头,可真是太有趣了。
    他明白了,栃木想要传达到的决心。
    这些碎石的作用有二。
    一是能限制住五条经过体术加持的高速运动——原理其实很简单,和鸟撞飞机相似,动量守恒时,如果五条选择继续高速移动的话,与碎石相撞就会产生巨大的撞击力。
    即便有无下限作为防御,撞击力造成的阻碍也不能让他继续高速移动了。
    二是空间密布内着障碍物的话,对于五条来说,长距离瞬移这一条途径也会被堵住。能留给栃木的反应时间就会更多。
    抛开两人的剑拔弩张,说实话,眼前的景象甚至说得上是有些美的。
    被咒力包裹住的碎石流转闪耀着细碎朦胧的光,均匀地散播在半空中,牵引固定住它们的细丝因为过于纤细而隐在空中,只有在某个角度反光之下才能看到它的存在。
    就像是——
    身处荒芜浩瀚的宇宙星空。
    “让你见识一下吧,我的领域。”
    五条放弃了以强攻取胜。
    毕竟,那小丫头都拿出了那么大的干劲,自己这边再放水总觉得有些不像话呢。
    咒灵直觉的危机感此刻在栃木脑中瞬间拉满。
    五条抬起了右手。
    此刻,比场内星空更璀璨的是他剔透清澈的蓝色瞳眸。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咒力丝线碎成点点微光泯灭在空中,空中的碎石失去支撑后坠落在地面。
    本来被栃木支配的咒力被五条的领域横蛮地抹去存在,“帐”内狭窄逼仄的压抑气氛清除一空,但这并没有带给人风轻云淡的清爽,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威圧。
    毫无束缚的自由感豁然冲击着栃木的感知,无限广阔的感觉让人生出化身天地掌握一切的傲慢之心。天涯海角近在咫尺,随时可至随处可及。
    飞禽走兽,鳞介虫豸,熙攘往来,无所不知。
    这才是,真正的浩瀚宇宙。
    “这是我的领域,无量空处。”
    五条走到栃木的面前,俯视着眼前呆滞不动的栃木。
    因为咒力的消散,她马尾上的发绳也步咒力丝线的后尘,消失在空中,长发散落下来铺成一匹墨色的绸缎。
    五条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狼狈的小姑娘,情不自禁地抬手,帮她把沾在她脸庞上的发丝捻下,捋到耳后。
    “你的决心,我收下了。”
    就在这个瞬间,栃木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因着身高差距,沾湿了五条的整个胸膛。
    粘腻温热的鲜血惊得五条下意识地想要收起领域。
    糟糕,难道是身体承受不住了吗?
    不,不对,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当五条重新仔细掌握自己的领域时,他发现了不对。
    有东西在渗透进他的领域。
    他抬起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他的领域之中,星星点点的微弱咒力不断冲击着“无量空处”的边界。
    它们太脆弱了,轻轻一碰就散掉,消失,干涸。
    像是夏日的花火一般转瞬即逝,须臾之间就沉入茫茫的黑夜销声匿迹。
    但是不管怎么消散,当你以为它要到极限时,它又聚拢起来。
    聚拢起一点点。
    消失。
    又聚拢起一点点。
    又消失。
    再聚拢起一点点。
    再消失。
    五条低头回神,迎上了映射着咒力微光的灼灼目光。
    那双眼睛里同样闪着微弱的光,细细碎碎地摇曳着。
    他在那双眼睛了看到了自己诧异的表情。
    双眼的主人身躯已经摇摇欲坠,但她仍踮起脚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右手搭上了五条的脖颈,略粗暴地把五条的头扯到同自己一样的高度上来。
    栃木把嘴巴凑近五条的耳朵,因着力气耗尽,不得不把靠得十分近才能让人听清话语。
    五条感觉到带着铁锈腥味的唇瓣轻轻摩挲着他的耳朵,轻微的喘气带着热度送进了他的耳里。
    若是有旁人在,怕不是会将这个场景误认为是情侣甜蜜的耳鬓厮磨。
    啪——
    五条的额心被栃木用浸沾着鲜血的手指狠狠地弹了一下,留下了一个带着血迹的鲜红印子。
    带着一丝丝沙哑的清透声音传到五条的耳中。
    “上次的……回礼。”
    栃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神色,似乎颇为得意。
    完全融入领域边界的星光带着领域一起消融。
    无量空处,破。
    撑到最后一刻的栃木心满意足地脱力晕了过去,被五条正正好接住。
    五条把栃木拦腰抱起来,女孩的右手顺势从他的肩上滑下来,四肢软软窝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安分极了。
    “这可真是胡来啊……”
    第10章
    “你又做了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事情,逼得这小丫头和你这么拼命。”
    高专医务室内,家入小姐抬起栃木的双手细细察看。
    这双手生得格外好看,纤细修长的手指覆着恰到好处的皮肉,隐隐约约能窥见皮肤下细细的血管,看上去脆弱得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
    但是这双手现在却满手结痂,纵横皲裂的伤痕像是被摔碎的玻璃艺术品。因着自身的恢复能力,伤口缓缓愈合、结痂、再脱落。
    刚刚五条过来时两人身上都沾满的鲜血,惊得家入一瞬间以为是虎杖体内的两面宿傩跑出来大开杀戒了。
    在得知所有的血都是五条怀里的小姑娘流的时候,家入毫不留情地把五条赶走,让他自己换身衣服再过来。
    家入:白瞎了我的同情心,滚滚滚。
    回到宿舍区的五条顺带把钉崎给叫了出来,让她去医务室帮忙。
    看到自家老师浑身血,钉崎也先是一惊。
    这不是练手,这是拼命啊!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钉崎抬起手颤抖着,边冲五条比着中指,边飞速跑向医务室。
    在钉崎的帮忙下,家入帮栃木擦干净身子,换上了宽松的病号服。
    等到五条换洗完回到医务室时,栃木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病床上了。钉崎又像一阵风一样跑走了,嘴里喊着“我去给小光找点吃的,一会儿再来和五条老师你算账”。
    家入翘着二郎腿,慵懒地有一搭没一搭摸着栃木的右手。
    五条也在病床边坐下,探出手感觉了一下栃木的鼻息。
    很平稳,比刚才好多了。
    “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吗?”家入懒懒地抬起眼皮,白了五条一眼,“我检查过了,她自己身体在自己缓慢恢复,不愧是咒灵啊,生命力就是顽强。”
    自己亲自感触到才放心的五条,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的另一侧,“小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后,家入并没有直接回答,先是开口问道:“你是开了领域吗?”
    “对,她应该是用什么手段强制挣脱了我领域的作用才会伤得这么重的。”五条两手撑着膝盖,抵着额头回忆战斗过程中的细节。
    “那就没错了,她昏迷不醒的原因是——”
    家入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
    “她自己把大脑一部分损坏了。”
    “你的领域不是会向脑内灌输源源不断地大量信息嘛,所以她干脆就把自己脑子负责记忆的某些部分搅成了浆糊——顺带一提,浆糊不是夸张手法,就是字面意思——实现了像是顺行性遗忘症的病症。”
    为了照顾五条方便理解,家入总结了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失忆,在那之后灌入她脑内的信息会被完全遗忘,所以能脱离你领域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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