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是第六幅画,已经给我了。
    我看到了那幅画,天才的作品,我承认俞笙是个天才,我比不上他。
    行吧,已经值了,至少我享受了八年醉生梦死的生活,享受了常人无法享受的人间绝色,享受了粉丝的疯狂追捧,享受了人生的肆意狂欢。
    第七幅画是什么呢?他还要去杀谁,为什么顺序会发生颠倒,俞笙为何允许七情系列出现瑕疵。
    没有答案了,最后的画面,我看到了俞笙那毫无感情的双瞳。
    我走了。
    再见,多姿多彩的世界。
    ……
    “支队所有人暂停手上的工作,全城搜查俞笙的位置!”专案组办公室,耿建清下达命令,“监控全面覆盖,名下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租房开房信息一个也不要漏掉。”
    何时新加入了对嫌疑人的追捕,利用自身优势,依靠监控开始在全阳城寻找俞笙的踪迹。
    面容识别,特征识别,通信科火力全开,网监也被调了过来。
    “通知民警、交警、特警道路设卡排查,只要发现俞笙的下落就地逮捕,若遭遇暴力拒捕可直接开枪,嫌疑人杀了六个人极其危险,让所有人注意安全,绝对不能给他劫持人质的机会!”
    “秦河,通知丁清扬去找俞笙的父亲俞作青,查一查他知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两人是否联系过。”
    一条接一条命令在耿建清口中响起。
    秦河:“是。”
    他拿起手机给丁清扬打去电话。
    陈益还在看大屏幕上的照片,不同时空的对视,让他的眼神越发锐利,如平静的寒潭开始波涛汹涌。
    全城戒严,嫌疑人一定着急完成第七幅画,他会在哪呢?
    随便选一个地方吗?
    不会,一定有理由。
    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他需要找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地方,给七情系列画上句号。
    第374章 栀子花开
    阳城的气氛隐隐间变得紧张起来,各城道、省道、国道以及高速入口突然多了很多警车,严查过往车辆以及行人,只要是能离开阳城的路,都被堵的严严实实。
    只要俞笙还在阳城,除非他变成一只鸟飞走,否则绝对不可能离开。
    市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平时偶尔也会遇到严查酒驾的,他们倒也没有多想。
    生活中警察随处可见,正常人看到警察的反应是安全感而非害怕,所以不会引起骚动。
    紧张感来自警方内部,所有警员包括民警交警在内得到的消息是追捕重大刑事罪犯,罪犯极其危险手中有多条人命,让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刑警和特警比较淡定,民警和交警就有些发虚了,好在每个路卡都有全副武装的特警协助,确保不会发生意外情况。
    当然,全城戒严只是以防万一,嫌疑人俞笙很有可能不会跑,至少现在还没有跑。
    他需要找个地方完成第七幅画。
    经过调查,俞笙名下手机号已经停用,身份证也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银行卡静默。
    他非常谨慎,没有给警方任何机会,这让专案组几人感觉很不真实。
    从来没见过哪个嫌疑人,能把自己包装的如此毫无破绽,他真的有这么聪明吗??
    “二十八岁……他二十岁就开始杀人了。”办公室,耿建清皱着眉头,二十岁能把案子做的完美不留痕迹,很难想象。
    犯罪和刑侦本质其实相通,需要大量的经验实践,除非是天赋型的,就和……陈益一样。
    陈益叼着香烟,任凭香烟自主燃烧飘荡烟雾:“他很聪明,不是普通人。”
    秦河转头:“什么叫不是普通人?”
    陈益:“智商很高,不是一般的高。”
    秦河:“很高是多少,一百二,一百三?”
    陈益:“可能还不止,能画出七情系列作品,能连做六起命案还在逍遥法外,这可不是运气,他的脑子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别人在他眼里就是傻子,真是可惜了。”
    秦河听着怪怪的,觉得陈益的话哪里不太对劲,可能是因为灭警方士气涨嫌疑人威风吧。
    耿建清:“陈益说的是事实,这个俞笙的确聪明的很,却不知因何发展成了杀人犯。”
    陈益弹了弹烟灰,说道:“从资料看,俞笙的母亲早年去世,他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单亲家庭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断,童年的心理阴影,是导致他变成刽子手的最大可能。”
    谢云志叹了口气:“就算是单亲,毕竟是自己儿子啊,他父亲能对他做什么呢?”
    陈益:“事实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仔细想想我们就能判断出来,俞笙的父亲俞作青履历非常干净,就好像从未和社会接触过,我们之前推断俞笙的父母可能是知名画家,可能是将梦想强加到儿子身上的失败者,现在看来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谢云志:“如果真是这样,那俞作青就是毁掉了一个天才。”
    陈益点头:“可以这么说,等丁支去问问就知道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俞笙现在在哪,我们能否通过分析他的心理,尝试进行针对性搜索呢?阳城太大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何况俞笙的反侦察能力还这么强。”
    谢云志认为很难:“分析心理推断位置,和赌差不多啊。”
    陈益:“就是赌,俞笙是存在破绽和弱点的,我们在帝城医院找到了他的破绽,接下来就要去找他的弱点。”
    问题提出,几人陷入思考。
    “弱点的话……”秦河想到一种可能,“他已经去世的母亲应该算弱点吧?”
    陈益:“算,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他就在阳城,如果他的母亲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束光,他会不会想要在母亲的坟墓前,画完第七幅作品呢?”
    秦河目光微凝,他现在对陈益信任度很高,丝毫不怀疑陈益一语成谶的能力,不管事实如何总要特别注意一下。
    现在专案组要做的就是全覆盖,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他拿起手机打给了丁清扬,让对方在调查俞作青的时候顺便问问他老婆埋在了哪,然后派人谨慎布控。
    当秦河放下手机,耿建清看着陈益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警察不是神仙,不可能准确预测嫌疑人的行动,不过警方有警方的优势,能把容错率提到最高,当可能性多了,说不定真能撞上。
    陈益抽了一口烟:“另一个弱点就是画了,最后代表【恶】的这幅画。”
    耿建清:“展开详细说说。”
    陈益:“最后一幅画是作品结尾,也是代表原作者本人最关键的一幅,他不会允许最后一幅画出现瑕疵。”
    “换位思考带入俞笙,如果我是俞笙的话,我会找一个特殊的地方,将心中对油画的厌恶刺激到巅峰,在最完美的状态下,将【恶】给画出来。”
    耿建清若有所思。
    秦河跟上陈益的思路:“有道理啊,他总要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地方,不会随随便便,刺激厌恶情绪的话……他厌恶画画,看着画就讨厌,那么他选择的地方,有没有可能跟画相关?”
    陈益加了最后一句:“厌恶也有程度高低之分,最厌恶的地方,肯定就是他从小到大被迫经历的地方。”
    讨论到这里,房间内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出两个字:“画室。”
    秦河紧跟着开口:“他不会回家了吧?!家中环境会让他的心理阴影爆发。”
    陈益摇头:“聪明的人不会失去理智,他要确保安全,选择回家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在家里出现,连靠近都不行,比较危险。”
    秦河:“退而求其次,那就是在阳城找一个画室,这个画室需要无人打扰,而且……”
    陈益:“我们需要俞作青家里的环境,丁支到了吗?”
    秦河:“我让他开启视频通话。”
    ……
    锦城。
    老城区破旧的平房,丁清扬敲响大门,画面实时传到了阳城专案组。
    没有动静。
    丁清扬继续敲,力气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他已经查过了,俞作青多年未曾离开锦城,甚至未曾离开方圆几公里的社区。
    他就在这里。
    足足过去五分钟,插闩摩擦铁皮,大门开了。
    一头白发的俞作青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满脸颓废的看着门外的丁清扬等人。
    他才五十六岁,但看起来像七十六岁。
    需要经历何等打击,才能让一名五十六的男子,外表苍老二十岁之多。
    “有……什么事吗?”
    俞作青喷吐酒气,嗓音沙哑。
    丁清扬打量俞作青,开口道:“你好俞先生,锦城市局刑警,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一下。”
    听到“刑警”两个字,俞作青无神的目光中涌现出羸弱的光芒,整个人肉眼可见精神了不少。
    他其实一直在等警察上门,有心理准备。
    警察上门,说明命案可能和俞笙有关,只是没想到一等就是那么多年。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见得俞作青不说话,丁清扬继续开口:“俞先生,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俞作青回过神来,完全打开了双开门:“请进吧。”
    众人进入院子,丁清扬观察周围环境,院子不大又脏又乱,唯有盛开的栀子花格格不入,令人移不开视线。
    栀子花开的很好,上面有水珠滚动,四周打理的很干净,明显日日悉心照料。
    每年五到八月,是栀子花的花期。
    丁清扬忍不住放慢脚步。
    前方的俞作青回头,顺着丁清扬的视线看了过去,说道:“那是我妻子二十八年前种的。”
    二十八年?
    专案组能接收到画面,二十八年前刚好是俞笙出生的时间。
    栀子花存活寿命一般在二十年到三十年之间,如果养护的很好,可以达到三十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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