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呢?
    当然,这把镰刀不是普通的物件,秦小胖所说的房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李伴峰的视线始终离不开唱机,按照李伴峰的估算,在越州,这架唱机肯定能卖五十万,李伴峰对他有生以来最大一笔投资信心满满,他看着老板,挺直腰身道:“这架唱机给我留着,我一定买!”
    冯掌柜看了看李伴峰的眼神,感觉这句话似乎有种特殊的分量。
    他感觉李伴峰真会把这架唱机买下来。
    “好,我给您留着。”掌柜的答应了。
    我一定买!
    这句话对李伴峰而言,的确有特殊的分量。
    在福利院里,看到外边的孩子吃冰棍,他说过,我一定买。
    上初中的时候,看到同学的篮球鞋,他说过,我一定买。
    上大学的时候,看到其他同学的手机,他说过,我一定买。
    冰棍买了,球鞋买了,手机也买了。
    这架唱机也一定能买下来。
    “兄弟,快走吧!来不及了!”
    秦小胖拉着李伴峰离开了冯记杂货铺,伙计叹口气道:“掌柜的,这东西什么时候能卖出去?”
    掌柜的思索片刻道:“我觉得刚才那个姓李的,应该是有心想买。”
    “光有心有什么用?”伙计连连摇头,“别说二十万,我看他身上连二十块都拿不出来!”
    ……
    小胖到一户铁匠家里,买了一把斧子。
    斧柄加斧头,长度有七十公分。
    李伴峰皱眉道:“你带着这个东西上山?”
    “我听说敢上苦雾山的,都是狠人,带上这把斧子,少说吓退一半。”
    小胖提着斧头,又到集市上买了二十斤干粮,灌了两大壶水,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李伴峰一路往西,前往苦雾山。
    走了整整一天,二十斤干粮,李伴峰吃了不到一斤,秦小胖吃了将近一半。
    深夜,两人到了苦雾山附近。
    李伴峰举目远眺,只看到朦朦夜色,没看到有山。
    小胖找了一间客栈,在大通铺租了两个床位。
    他自己也觉得住大通铺有些寒碜,还特地向李伴峰解释了一番:
    “我也想要个单间,可这鸟店也涨价了,一间房要一百,通铺一个床才二十,咱们兄弟挤挤算了。”
    李伴峰不挑剔,往床上一趟,假装睡着了。
    大通铺,一张连板大床,挤着二十多号人,打呼噜的,磨牙的,说梦话的,什么声音都有。
    等小胖睡熟,李伴峰悄悄溜出客栈,把钥匙藏在客栈外边的小树林里,进了随身居。
    还是自己的屋子好。
    从福利院到大学毕业,李伴峰从未有过自己的房间,而今哪怕睡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也觉得舒坦。
    这次没睡过头,等李伴峰出了随身居,天刚刚亮。
    小胖起的也早,正四下寻觅李伴峰:“李兄,你去哪了?”
    李伴峰敷衍一句:“撒尿去了,胖兄,咱还睡会不?”
    小胖急了:“还睡什么呀,赶紧上山了。”
    李伴峰跟着小胖往西走,走了一个小时,远处大雾弥漫,始终看不见山的影子。
    路上有不少人同行,小胖拎着斧子,背着干粮,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一个光头男人,三十多岁,左边眼角带着一条伤疤,急匆匆往前赶路,从身后正好撞在了小胖身上。
    小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抬头看着那光头男。
    光头男目露凶光,回头看了看秦小胖:“你瞎么?不知道自己挡路了?”
    小胖当场就急了:“你特么撞了我,还特么敢骂人?”
    光头上前一步道:“骂你怎么了?我特么没揍你,你是不是觉得皮痒?”
    小胖提起了斧子,在光头男面前晃了晃。
    光头男啐了口唾沫,将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从腰间拔了出来。
    李伴峰在旁静静看着,不动声色间,右手握住了小镰刀的手柄。
    小镰刀就在口袋里,光头男和小胖都没注意到。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梳着分头,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灰色格子西装,来到了小胖和光头近前。
    “两位,有力气,到山上使,何必在这逞能?”
    说实话,小胖不想打,他也急着上山采花去,只是这脸面放不下来。
    那光头男看了看金丝眼镜,把刀子收了起来,两边各找一个台阶,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光头男继续赶路,小胖也把斧子收了起来。
    金丝眼镜对小胖低声道:“兄弟,第一次上山吧?”
    秦小胖嗤笑一声:“这苦雾山,我都走过不知多少回了,哪能是第一次!”
    他就是第一次,但在旁人面前不能露怯。
    金丝眼镜一笑:“不管是不是第一次,我且劝你一句,那个光头不是善茬,到了山上肯定找你下黑手。”
    小胖啐一口道:“我怕了他是怎地?”
    金丝眼镜耸耸眉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说是你,我刚才因为多了一句嘴,到了山上弄不好也得吃他的亏。”
    “我反正是不怕的。”说这番话时,小胖紧紧攥着斧头。
    金丝眼镜又看了看李伴峰,李伴峰低头不语,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三人一并走了片刻,前方隐约看到了几面旗子。
    有黄的,绿的,也有紫的。
    李伴峰问道:“这些旗子是谁家的?”
    小胖瞪了李伴峰一眼,提醒李伴峰别露怯。
    他也不知道这些旗子从哪来,但李伴峰开口这么一问,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是第一次上山。
    其实金丝眼镜早就看出来他们是第一次上山,望着那些旗子,金丝眼镜低语道:“白家、黄家、鲁家、刘家,各大药行的人都来了。”
    这些药行的名头,小胖倒是听过,可他不明白这些药行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采了蛇斑菊,自然要卖到药行去,他们在家等着做生意就是了,何必跑到苦雾山下守着?
    金丝眼镜知道其中缘由,但并没有明说:“两位朋友,咱们别往前走了,在这等消息。”
    “等消息?”小胖一皱眉,“在这等什么?蛇斑菊花期就一天,多等一刻,就少采一朵花。”
    金丝眼镜摇摇头,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你知道蛇斑菊几时开花?”
    小胖朗声道:“就是今天开花!”
    金丝眼镜摇着折扇,慢条斯理说道:“的确是今天开花,可开花的时辰不定,
    清早是今天,晌午也是今天,到了黄昏也是今天,你现在上山,若是等到黄昏才开花,岂不是白白吃了一天的毒雾?”
    小胖轻蔑一笑:“我有修为,不怕毒雾。”
    “知道你有修为,可就算有修为,也不能白白浪费,”金丝眼镜望着远处的茫茫浓雾,
    “苦雾山上的雾气,寻常人连续吸入三个钟头,怕是就没命了,
    刚入门,没有层次的修者,也至多能支撑七八个钟头,看你身子这么壮,应该是个食修吧?”
    小胖没作声,一个修者的道门和修为,本来就不该透漏给别人。
    金丝眼镜笑道:“如果是食修,吃饱喝足,能支撑十几个钟头,
    等花开之后上山,只要找对地方,采个七八十朵花都不在话下。”
    七八十朵,一朵八十五块,算下来能赚六千多块钱。
    小胖闻言急着往前走,金丝眼镜合上折扇,挡住了小胖,皱眉道:“不是跟你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开花再上山,像你这样鲁莽的人,每年死在山上不知有多少。”
    小胖气呼呼道:“你知道什么时候开花么?”
    金丝眼镜用扇子指了指远方的旗子:“我不知道,但他们知道,药行每年都会雇两个探路的上山,
    发现花开了,就会发出讯号,药行就会派人上山,届时我们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小胖一怔:“药行也派人上山?”
    金丝眼镜笑道:“不派人上山,买不到蛇斑菊,拿什么炼蛇斑丹?
    一家大药行,要是连蛇斑丹都拿不出来,这招牌岂不是砸了?”
    小胖四下看了看:“这么多人上山,采了花都得卖给药行,他们还怕买不到?”
    金丝眼镜摇着折扇道:“要是就一家药行买花,自然不愁买,价钱由药行定,
    可药王沟几大药行都想买花,倘若争执起来,这价钱可就是卖家说了算了。”
    小胖还是听不明白:“不都说好了么,一株八十五块。”
    金丝眼镜摇头道:“那是上山之前放出来的价钱,等下山之后,这事却还两说,
    假如你是开药行的,手里一株蛇斑花没有,采花的人又开了高价,你买是不买?
    如果派人上去,采了三五百株花,心里也就有了底数,实在不行少炼点丹药,也不至于被卖家拿捏。”
    这个金丝眼镜是真正的内行,言语之中能看出来,他对苦雾山的生意非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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