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你和长信侯谁厉害些?”
    赵摎幽幽朝李世民瞥来,方才是谁在宫门外,夸他比吕不韦厉害的?
    吕不韦愣了一下,这回倒是谦虚不少,温声道,
    “我是先王亲封的文信侯,他是王上亲封的长信侯,大秦如今只有我二人居彻侯之位,你猜猜,谁厉害些?”
    李世民故作认真思考,
    “这么说,你是彻侯,他也是彻侯,你和他一样厉害了?”
    吕不韦呵呵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李世民却扭头指向秦王放在案桌上的竹简,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和长信侯都厉害,为什么刚才,不给我阿父送筹备冠礼的竹简?”
    秦王垂首看他,总觉得小家伙不是随便发问的,他想做什么?
    李世民朝秦王眨了眨眼。
    秦王:??
    这是做什么,眼睛不舒服?
    总不能,他才一岁就懂得给寡人使眼色吧?
    吕不韦没想到,李世民会把这二者联系起来,心中不禁有片刻怅然。
    从前那个敬仰他、尊重他、视他如师如父的政儿,早就不见了。
    如今,只有一心想跟他唱反调的王上。
    王上不但故意抬举赵摎来气他,还把一国君王冠礼这样的大事,执意交付给了赵摎来筹办。
    王上是在防备他,防备一个永远会为他托底的长辈啊。
    思及此,他真假参半地苦笑道,
    “世民呐,王上的冠礼是长信侯在操办,我并没有经手此事,自然拿不出相关的书简。”
    这一刻秦王福至心灵,用余光睥了一眼赵摎。
    他知道次子想做什么了——
    这小家伙个头不大,倒挺记仇。
    果然,李世民听完吕不韦的话,一脸不可置信,
    “可是,阿母说冠礼是秦王的成年礼,每个秦王都只有一次,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真和长信侯一样厉害,阿父为什么不让你筹办冠礼?”
    这话,可真像一把尖刀,直直扎到吕不韦心坎里去了。
    他忍下心中悲愤,勉力笑着解释道,
    “我是大秦相国,平日十分忙碌...”
    “你撒谎!”李世民立刻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长信侯说,他灭了阳城和西周,平了成蟜的叛乱,还是我的叔祖父,一定是他比你更厉害,我阿父才让他筹办冠礼的!”
    吕不韦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想揭穿赵摎卑鄙面目的心也快压不住了。
    不行,还要再等等...
    秦王垂眸,眼中闪过思索。
    世民性子直率,受了委屈当场就要报仇,看来,他是想让吕不韦插手冠礼一事,好抢走属于赵摎的“东西”。
    果真是一团孩子气。
    不过,吕不韦固然十分可恶,但赵摎今日敢欺负我儿,焉知他明日又敢做些什么?
    这样想着,秦王故意重重拍了两下李世民的小屁股,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还敢满口胡言?看来是寡人把你惯坏了。”
    李世民一把捂住被拍得生痛的地方,气咻咻瞪向秦王,是我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如此放肆!
    我绞尽脑汁为你解除危机,你这当爹的与我毫无父子默契就算了,还敢打我!
    这下他一点面子也没给秦王留,大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才没有胡言!如果相国真有长信侯厉害,你为什么不让他操办你的冠礼...”
    秦王暗叹,世民果然与寡人父子连心极有默契!
    眼下稚子口无遮拦,三言两语就把相国逼到如此尴尬境地,寡人如果再不出面斡旋,岂不是有纵容之嫌?
    他一把捂住李世民的嘴,满脸无奈道,
    “是寡人教子无方,还请相国见谅!其实,筹备冠礼一事,寡人是考虑到相国已为大秦殚精竭虑多年,才不忍再让你分心烦忧。”
    李世民用力去拍秦王的手,说话就好好说话,你一个大人,总是动手动脚惹怒孩子做什么?
    嬴政,你才是咸阳宫里最喜欢欺负你崽的人!
    秦王眼中飞快闪过笑意,松开了手。
    他轻叹一声,看着面色仍不好看的吕不韦,继续解释,
    “不过事已至此,如果再让相国置身事外,倒显得寡人真有疏远忠臣之意了。冠礼将近,相国可愿助寡人安排雍城防卫事宜?”
    赵摎猛地抬头看向秦王,一脸难以置信。
    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嬴政怎么可能向着吕不韦说话?
    吕不韦惊喜不已,又怕秦王又改主意,忙不迭应下此事就匆匆告辞了。
    这样一来,倒把阻拦秦王提拔蒙氏子弟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李世民听完秦王这话,总算满意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赵摎要借冠礼发动叛乱,必然会趁筹备之际,暗中布防人手。
    而吕不韦身为顾命大臣,在秦王尚未亲政之前,保管着调遣秦国大军的虎符军权。
    从理论上说,他若是想反,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但在史书的盖棺定论中,吕不韦就算沦落到饮鸠自尽的地步,也没接受六国的挑拨叛秦。
    可见,此人虽然贪恋权位,却又执着于忠臣名声。
    让吕不韦参与到冠礼的筹备中,不但能打乱赵摎的计划,还能最大限度保证秦王的安全。
    万事俱备,下一步,就该提醒秦王早做防备了。
    李世民苦恼想着,可是该用什么法子提醒呢?
    总不能装神弄鬼,说自己能预知未来之事,知道赵摎要在四月造反吧?
    不行。
    他也是做过皇帝的人,比谁都清楚:一个聪慧的神童会得君父重视,而一个妖异的“神童”,却会被君父忌惮甚至厌弃。
    他要当秦国储君,绝不能冒这个险。
    ...
    等吕不韦和赵摎离开兴乐宫,秦王命人给王贲送去一壶好酒。
    又唤来宫人,吩咐立即把两个孩子送回昭华宫。
    他还让宫人告诉芈夫人:两个小儿今日竟敢抛下随从,独自跑来兴乐宫玩耍,着实是胆大包天,让她好生管教一番,最好能罚他们十日不许出门。
    李世民无语,跟秦王待在一起,确实很难保持心平气和。
    从未见过这种过河拆桥的父亲!
    自己前脚不顾形象卖力帮他周全隐患,秦王后脚就要赶他出殿,还让芈夫人罚他们禁足!
    李世民很生气。
    当他情绪的出现大幅波动时,这孩童身体强大的幼稚本能又跑来凑热闹,往他的怒火上泼了一桶油——
    我连太极宫的龙椅都坐得,怎么就进不得你这兴乐宫了?
    不能随意进出朝议正殿的皇子,这辈子还能摸到龙椅的边吗?
    暴君该不会又想独揽大权,到闭眼那天都还没立个太子吧?
    休想!
    宫人伸手来接李世民,他用力抱住秦王不肯撒手,大喊着,
    “不行,我就喜欢待在兴乐宫,我每天都要来玩!”
    宫人不敢强行抱走二公子,忙退后一步。
    秦王试图扒开紧紧攀在身上的小手,冷声道,
    “我还有政务要忙,下来!”
    李世民灵活调整了个姿势,改成手脚并用挂在秦王身上,
    “你骗人,常嬷说政务都是相国在管,你为了不带孩子,天天躲在兴乐宫一个人玩!”
    宫人悄悄对视,恨不得原地消失,二公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秦王的脸一下凝成了寒冰,那楚国陪嫁送来的常嬷,是生怕寡人父子不反目么?
    他冷哼一声放开了放手,威胁道,
    “再不下来,就摔你下去。”
    李世民把手攀得更紧了,也哼了一声,
    “行呀,反正摔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可不会心疼。”
    扶苏好奇看着他们。
    宫人努力憋着笑保持一脸正气。
    秦王头疼,孩子讲话太利索了也不好,小嘴叭叭净气寡人,而世间从来只有被孩子气死的父亲!
    他只得伸手重新抱住李世民,沉声道,
    “说吧,你要怎么才肯离开兴乐宫?我命少府为你做个好看的鸠车?”
    见秦王开始服软,李世民马上得寸进尺,
    “不要鸠车,除非把你的玉玺送给我,不然我哪都不去!”
    秦王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没想到他真看上了自己的玉玺?倒挺识货的。
    他立刻严词拒绝了,
    “荒唐!秦国玉玺事关国政,乃是秦王专用印玺,哪能送给你这小小顽童?”
    李世民立马大手一挥,
    “那我也要当秦王!”
    第5章
    秦王已经逐渐习惯了李世民的语出惊人,并没有把这话当真。
    小家伙虽聪明,却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哪又懂得当秦王的真正含义?
    恐怕在他眼中,玉玺不过是个精美的玩具。而当秦王,只是获得这玩具的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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