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盯得发冷,下意识往后缩。
    但西泽尔没松手,反而笑着俯身,靠得更近。
    “你不是很会讨好人吗?”
    “再讨好讨好他看看?”
    西泽尔嗓音阴暗、窒息,阴测测地,一寸寸,缓慢地,把对方的求生欲碾到彻底发抖。
    小孩被那冷意逼得一抖,瞬间沉进走廊的黑暗角落。
    *
    污染区流窜着诡谲的传言,谁都怕进化剂被人先抢一步,可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猎物”在哪里。
    空气里的神经质越来越重,补给点私下加价贩卖基因稳定剂,脖颈挂在吊桥下晃了整整一夜。
    废墟、黑巷、能源点、甚至连无人废墟区,都有死尸出现,死得不明不白。
    人人都知道,影蝠出动了。
    裴琮踩进鼠尾的巢穴,身上有油污和未干的血印,没有废话,坐下就丢了张密封的芯片。
    鼠尾双手接住,眯着眼:
    “……你上头也不怕玩火自焚?”
    “守着你的情报,知道太多,”裴琮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会被我灭口。”
    鼠尾身形猥琐,肩膀瘦窄,红棕色眼睛在夜里滴溜溜乱转,露出的耳廓尖长,薄得几乎能透光:
    “要不是你,我上头也不敢动这事。”
    “你上头怎么说?”裴琮懒懒抬眼。
    鼠尾讪笑,嘴角抽搐,他一向小心谨慎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让这个危险的男人抓到了把柄。
    “维兰德……维兰德大人知道了。”
    裴琮抬手,鼠尾浑身一僵,背脊直起冷汗。
    上一世裴琮也是进了主城区才和维兰德有了交集,对方地下基因走私圈里赫赫有名,两人联手到处祸害人,干了不少缺德事。
    裴琮凭借上辈子摸出来关系网,抢在一切发生前,提前联系了维兰德。
    他知道鼠尾是维兰德在污染区唯一的暗线,自然也就知道怎么搭上这条线。
    “合作的规矩还在。”
    “祸水往东边引,旧码头那边,替我喂点消息。”
    鼠尾舔了舔嘴唇,“会信?”
    “他们急疯了,怎么会不信。”
    裴琮起身,“东西转两手,出两次货,造两条假线,让他们去死在废港,别死在机械师的地盘。”
    鼠尾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
    不知影蝠藏了什么人,特别嘱咐闹出多大的动静都不能牵连机械师那边。
    裴琮起身离开。
    鼠尾低头,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影蝠先生,我会替您向维兰德大人转达您的诚意。”
    裴琮脚步一顿,回头扫他,嘴角带着一点轻慢的笑。
    “替我问问他,夜区的老仓库还开着吗?”
    鼠尾一抖,没敢多言。
    裴琮转身走入夜色,这局他放出的是废弃码头的假消息。
    裴琮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在的无主之地根本就没有进化剂的影子,真正的进化剂,应该才刚刚从联邦主城区出发。
    裴琮不急,他等着这些疯子把对方咬得血肉模糊。
    裴琮推开旅店门,冷风裹着灰尘,屋里灯光昏黄,视野里出现两道身影。
    小孩半跪在西泽尔脚边,浑身蜷缩,嗓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软烂的、脏兮兮的讨好。
    “……你能……给我起个名字吗?”
    黏糊糊地渗进耳朵。
    西泽尔低着头,没回话。
    裴琮站在门口,冷风穿堂而过,觉得自己当真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脑海里像有根锈钉,刺着他回到上一世,也是个脏兮兮的蛇崽,缩在他面前,用这副乖巧又求生的模样,
    一口一口哄着他,黏着他,骗着他。
    不争气的东西,这点诱惑都抵不住。
    裴琮不知是骂西泽尔还是骂自己,冷着脸,一口气堆在嗓子里。
    “……真会找死。”
    他在心底咬牙,不吭声走过去,直接一把扯住西泽尔的后领,把人从那脏兮兮的“温情”里生生拽了出来。
    “跟我走。”
    语气淡得像沾了水的刀,透着寒气。
    裴琮拖着西泽尔一路回到房间。
    西泽尔安安静静盯着他,有点疑惑:
    “……要吸血吗?”
    裴琮气笑了,宁愿自己自损一万,也想让西泽尔疼一把。
    “你求的。”
    裴琮低头,毫不留情地一口咬进对方脖子,用力大到连骨头都发出闷响。
    血苦得像咬进了铁锈水,又涩又燥,但他生生咽下去,没松口,故意折磨人,给西泽尔一场冷酷的警告。
    西泽尔闷哼,脊背一僵,却没躲,脸色苍白,嘴角浮起一丝阴沉的笑。
    “……疼。”
    裴琮却慢条斯理地抬手,食指沾了那点滚烫的血,一点一点,缓慢抹在了西泽尔唇角。
    “……别白疼,尝尝。”
    裴琮指腹压着那唇瓣,带着股半施舍、半戏弄的意味。
    从此以后,裴琮不敢放这俩人单独待着,怕真培养出什么感情来。
    自那晚起,只要不是什么刀尖舔血的事,裴琮都把西泽尔一同带上。
    平常的训练量也翻倍,动作变得更狠辣,颇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西泽尔在地上一摔,裴琮眼都不眨,一脚踹在他肋骨上。
    “别装可怜。”
    西泽尔蜷缩着,肩膀抖得轻微。
    裴琮冷着脸走人,可没多久又转头犯贱,把药包往他面前一丢。
    “收好,别死了。”
    人就是贱得慌,裴琮想。
    *
    小孩露出那副低头讨好的模样时,西泽尔能察觉到——
    那崽子对裴琮的惧怕是真的,但试图讨好,试图钻营,也是真的。
    “……真脏。”
    他心底缓慢低语。
    “你敢真看他一眼,我就弄死他。”
    这么想着,他侧眸看了看裴琮,发现那人脸上果然没表情,只是冷着眼,像看一坨不值一提的垃圾。
    西泽尔轻轻勾了下嘴角。
    他原本没打算留那小孩,但现在——
    西泽尔抬眼,盯着黑夜里没有光的角落,背脊贴着冷墙,脖颈轻飘飘的痛楚直往脑后钻。
    小孩还有更好的用处。
    他只要装一下,裴琮就会吸了他的血,会带着他出门,会单独训练他,把更多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疼痛之后,是滚烫的快意,在体内沉沉发酵,钩着他越拖越深。
    很痛。
    很爽。
    第12章
    夜区老仓库像一具巨大的空壳,腐烂在无主之地里。
    裴琮沿着破败的铁轨走进去。
    门上锈迹斑驳,隐约能看见一个蛇头的标志,这是星战时代某个大家族的徽章。
    仓库内,一股腥冷的味道弥漫。
    人头被浸泡在营养液里,眼珠瞪得快掉出来,胎体挂在铁钩上,皮肤透明,脊骨裸露,血管盘绕,屋顶上悬着四肢不全的污染物残骸。
    这是维兰德的收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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