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鬼祟祟的从客厅穿过,像偷东西的小偷。
    安全抵达玄关,叶南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心想,果然谁来了北国都会被温暖的被窝吃掉,舍不得起床。
    叶南松不禁回忆起自己暖和的被窝,被温泉包裹一样舒服。
    叶南松猛地甩头,将这些想法甩出脑海,她现在可不能被被窝左右。
    转头看向紧闭着房门的侧卧。
    叶南松心情十分复杂,她庆幸没把颜筠吵醒,但同时又有些愤愤,这是她自己家,她干嘛要这么小心翼翼。
    谁叫她怂呢。
    不过叶南松是不会承认的,她打开鞋柜换上厚实的雪地靴。
    理了理围巾,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房子一眼,便拿上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出门了。
    今天的雪好像比昨天的小了些,不过依然很冷。
    口中呼出的热气萦冉上升,叶南松的眼镜片很快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叶南松取下来随意擦了擦,重新戴上,随后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热气也跟着埋进了脖颈处,暖呼呼的。
    雪地靴踏进白厚的雪中,留下一串脚印,很快被天上飘下来的新雪覆盖。
    叶南松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
    路上的清雪工作一直在进行,现在还不是北国最冷的时候。叶南松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打开车载空调。
    到了最冷的时候,雪多得几乎清不完,全国大多数地方都开始放假,大家都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天寒地冻,叶南松开车的时候以“安全第一”作为准则,这是她考驾照时谨记的一个词。
    前方是个红绿灯,车载蓝牙自动连上了叶南松的手机,她趁着红灯时间打开音乐软件。
    充满节奏感的英文歌词打破车内安静的氛围,让空气都变得火热起来。
    叶南松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跟着节奏律动。
    有了音乐作伴,半个小时的车程飞快结束。
    车子稳稳的停进车位。
    叶南松“磅”的关上车门,默默欣赏了一下自己越发精湛的停车技术。
    还没等叶南松多高兴两秒,两个老外朝她走过来。
    “hi!叶,好久没看见你了。”
    叶南松身体一僵,点了点头,和对方问了个好。
    这两位是她同院的同学,不算熟,点头之交。
    叶南松是个社恐,来了北国五年,认识的朋友一只手数的过来。
    只可惜她在学校里宁静的生活,在五个月前的一场聚会彻底化为泡影。
    那件事情过后,许多人都认识了她。这很大程度上归咎于一个外国女孩。
    想到斯黛娜,叶南松身子一抖,伸腿就想跑。
    叶南松匆匆和两位同学别过,深深的把头埋下去,恨不得埋进胸膛里。
    但叶南松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在北国人一堆棕黄的头发实在显眼。
    北国人又相当热衷于打招呼,这股热情让叶南松狠狠感受到了什么叫友善的痛苦。
    卡明斯教授所在的办公楼明明就在不远处。
    叶南松却被困在一波又一波的寒暄中十分钟了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
    叶南松艰难的回以微笑,一个个的打过招呼。
    终于等到那声“seeyou”落下。
    叶南松一路小跑,冲到建筑楼面前。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她低着头,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待走进建筑里的那一刻,舒服的暖气顿时扑面而来,叶南松拉下脖子上的围巾,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她摸着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透过教学楼墙面的上金属装饰,叶南松瞥见自己发丝间露出的一抹红。即使有围巾和头发捂着,耳朵还是被冻得发红。现在到了暖和的地方,热得让叶南松感到有点燥了。
    这个烫热带着痒的感觉感觉,是要生冻疮的前奏。
    叶南松抿唇,生冻疮很讨厌,又痒又痛,还不能挠。
    还没等叶南松沮丧够。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卡明斯教授问她到哪里了。
    叶南松低下头回复信息,没再关注自己的耳朵,转身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叶南松一个人,算是偷得了片刻宁静。
    看着电梯镜子里风尘仆仆还冻伤了耳朵的自己,叶南松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后悔,和颜筠待在一起也挺好的。
    很快便到达相应楼层。
    这一整楼是各位老师的办公区,人流明显少了不少。
    也没有人再和叶南松搭话了。
    叶南松循着记忆里的方向迅速找到卡明斯教授的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
    卡明斯教授上扬的笑声从门内传出来,这让叶南松顿住了脚步。
    她眉毛微微向上,眼睛都睁大了些许。
    叶南松相当惊讶,要知道,卡明斯教授是个严肃的人,很少露出这样的情绪。
    她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见客人的声音大抵是个女声,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叶南松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随后又想起卡明斯教授的规矩。
    她理了理衣冠,确认自己衣着整齐之后才敲响卡明斯教授的门。
    “comein.”
    卡明斯教授笑意未散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叶南松打开门,头先往里面探,她实在好奇,卡明斯教授的客人到底是谁。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叶南松如遭雷劈,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差点忘了要进来。
    卡明斯教授看着叶南松盯着自己的客人一动不动,又看了看客人。
    颜筠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定定看着门口的女孩。
    转头问道:“颜,你们认识?”
    颜筠点了点头,眼尾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克制的淡笑,“是的,我们在国内是邻居。”
    “ohmygod!这么巧!”
    “叶,快进来,别堵在门口了。”卡明斯教授朝叶南松说道。
    叶南松关上门,不再去看颜筠,摩挲着黑色的眼镜框,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时淡淡寡言的卡明斯教授此时却化作话痨,问了她们之间许多事。
    “颜,所以你说的那位借住的朋友就是叶?”
    颜筠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转头看向叶南松,笑道:“叶,我本来还担心你太内向了招待客人会不会有点困难,现在看来这些问题都小case!”
    “那叶,你带颜参观参观我们学校吧,我有些私事得先走了,很抱歉。”
    卡明斯教授再次向颜筠表达了她的抱歉,然后又嘱咐了叶南松几句,便匆匆走了。
    叶南松低着头,内心震颤不止,颜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应该还在房间里睡大觉吗?所以,她早就出去了。
    叶南松抿了抿唇,握拳。
    她突然捕捉到一段记忆,在飞机上,颜筠和她说,她来北国是为了拜访一位教授。
    事情居然这么巧!颜筠要拜访的人就是她的导师。
    颜筠一个学医的,卡明斯教授是研究北国文学的,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是怎么认识的?
    叶南松感觉这真是疑点重重,她甚至有点怀疑,颜筠真的是因为拜访教授而来的吗?
    叶南松握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是我多心了吧。
    正在叶南松还在纠结怎么开口说话时。
    颜筠开口了,她走到叶南松面前,缓缓开口解释:
    “卡明斯教授的爱人来华国游玩时一场意外伤了眼睛,我是她爱人的主治医生。”
    叶南松看着颜筠,显然是不够相信这个理由。
    “很巧的是我妈妈和卡明斯卡明斯教授是旧相识。”
    “这次,我是来帮我妈妈办件事,顺便来瞧瞧卡明斯卡明斯教授爱人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了。”
    这倒是还有可能,颜筠的妈妈早年在北国国立大学留学,叶南松回想了一下卡明斯教授的入学时间,差不多是一个时间段。
    不过,这真的也太巧了吧。
    “哦。”叶南松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叶南松视线下移,看了一眼颜筠的手,昨天烫伤的红痕消了下去,已经恢复如初了。
    颜筠顺着叶南松的视线最后落到自己的手上,她莞尔一笑:“南松,是在关心我吗?”
    叶南松咻的收回视线,嘟囔道:“谁关心你了,我关心昨天那个店员有没有骗我。”
    那个药店店员递给她这只药膏的时候说了,保证第二天药到病除。
    颜筠笑了笑,没有回话。
    两人一路无言,叶南松跟着颜筠进了电梯,出电梯,看着她的脚后跟走路,出门。
    携着雪花的寒风猛地扑到叶南松的身上,即使前面的颜筠为叶南松挡了半数的风雪,但还是冷得叶南松打了一个寒颤。
    两个人不说话,就这样闷声往前走。
    叶南松大概是失了神,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她的脚却不听使唤的往前走去,“砰”一下撞上颜筠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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