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君害怕地笑了笑:“不必了谷主,我听你的就是了。”
    谢忧轻哼一声,看了眼苍梧:“你看好她,我去旁边看看。”
    苍梧点点头,将谢忧送出偏殿。
    等她关了门转身时,床上的人已经闭目酣睡,一旁的养神香起了作用。
    苍梧在床边坐了下来,握着女人的手,垂眸看着指间环绕的链刃,链刃之上有金线缠绕,看上去精致贵气,只是那灵气之间隐隐见了些红。
    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苍梧将链刃从女人手上取了下来。
    握着链刃的瞬间,意识便被一股吸力强行扯入混沌图空间。
    看到玄金法袍的灵王含笑看着自己时,苍梧并不惊讶。
    「你的心境很不稳啊。」灵王单手背后,笑盈盈地看着她。
    「为什么?是因为觉得自己无能吗?」
    「她没有告诉你这些天她都在做什么吧,她是不是也没有和你说过她的痛苦,你知道在吞噬白漓的时候,她真的快死了吗,以肉体凡胎吞噬上古妖兽,就算只是一份神魂,也足够令她痛苦万分。」
    「你帮不了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心疼安慰都只能偷偷的。」
    灵王说着,慢慢靠近苍梧,两人的身影慢慢开始重叠:「她有吞噬之力,你也有吞噬之力,你帮她分担一些,她就能少受些苦。」
    「不好吗?」
    苍梧向前迈了一步,和灵王错开,转过身看着她:“你不必说这些话刺激我,这么明显的圈套,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
    「激将法确实明显些,却有用啊。」灵王面上笑意加深,「吾的话也没错,不然你为什么要趁她睡着的时候拿了混沌图,你不正是想替她分担吗。」
    苍梧眼睫颤动了两下,耳边响起灵王得意的低笑。
    「苍梧,你并不适合她,你也保护不了她,不如把身体给吾,吾来好好爱她。」
    “你什么意思?”苍梧皱眉问着。
    灵王这句话很是奇怪。
    把身体,给她?
    灵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意识脱离混沌图空间,苍梧猛地睁开眼睛,她垂眸看着手中金光流转的链刃。
    忽然一道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她倏然转头去看。
    半空中,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含笑看着她。
    苍梧盯着那双眼睛,指节掐得发白。
    这双眼睛她怎么会不认识不熟悉,是她自己的,也是……灵王的。
    第157章 那双眼睛只出现了一瞬,快到似乎只是从混沌图脱离回归自身时看……
    那双眼睛只出现了一瞬,快到似乎只是从混沌图脱离回归自身时看错的一眼。
    苍梧想到刚刚灵王的话,不觉得是自己看错,那是灵王对她的挑衅。
    先是眼睛虚影,然后呢,是整个人,直到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舌尖划过利齿带来几分刺痛,苍梧暗暗磨了磨牙。
    她和灵王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两个人,她对灵王有着杀心,同样,若是灵王来到这里,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自己。
    苍梧看着手上的链刃,盯了许久,最终还是套在了兰山君手上。
    瞧着女人额头出了些冷汗,苍梧拿帕子擦了擦,又用灵气令殿内的温度降了降。
    看着女人沉静的睡颜,苍梧眼睛一眨不眨,直到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苍梧微微惊讶,随后便感觉自己的袖子被牵了牵。
    “陪我一起睡会儿。”
    这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像是呓语。
    就在苍梧琢磨不定的时候,本该沉睡的人往里挪了挪,在外头留出了一小片位置。
    这下苍梧确定了,她师姐没睡着。
    解了腰带脱下外衣,轻轻地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苍梧刚一躺下,腰上便环上来一条手臂,温热的身体紧贴着她。
    苍梧微微侧身顺势将人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动了动脑袋,柔软的发顶蹭着她的脖颈,有些痒。
    “睡吧。”女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
    房间中的养神香薄烟袅袅,带着旸谷独有的清香,慢慢地安抚着床上两人的身心。
    另一处偏殿中,谢忧一脸凝重地替云螭探查了身体,得了结论:“旧伤未愈,体内灵力亏得太狠,恐怕得养个百年才能恢复过来,但境界也只有明魂境。”
    东君眉头一直没舒展:“旧伤?”
    谢忧点点头:“有些年头了,估计得有个一百多年了,以将离的能耐应该伤不了云螭才对,还是说这伤是在将离之前就有的?”
    说罢她又看向东君问:“你同云螭交手的时候……”
    “我没伤她。”东君打断她的话。
    云螭最后一次去旸谷确实同她动了手,打了三天三夜,却也只是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两人连一片衣角都没伤着。
    “我知道你不会伤她,我是问那时候她有没有伤在身?”谢忧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要伤了她才真是见了鬼了。”
    东君摇了摇头:“没有。她离开旸谷后去了不夜城,可以问问离商。”
    谢忧收了手,拿出自己那一套银针来,边给云螭下针边说着:“知道青龙一脉高傲好脸面,可她人就在这,你大可直接问她,离商那边分不得神。”
    下了几针,云螭眉间动了动,又要醒的迹象。
    东君顿时神色紧张起来,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云螭。”
    连喊了好几声,云螭的眼睛才缓缓动了起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行渊。”云螭对东君笑了一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发中。
    东君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回她的话:“我在这,没事了。”
    云螭视线往旁边看去,看到为自己施针的人,低声道:“谢忧师姐,好久不见啊。”
    没想到还能再见。
    谢忧下完最后一针,叹了一声:“我去给你配药,你们好好聊聊。”
    谢忧离开后,东君与云螭相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再说话,两人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对方的眼中。
    直到云螭觉得眼睛有些涩疼才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何时飞升的?”
    “刚刚,在莲亭。”东君看了眼她干涸的嘴唇,起身要去倒杯水来,刚一动便被一只手轻轻摁住。
    “别走。”云螭抓着她的手,用了些力道,如溺水之人抓着水中浮木,带了分哀求,“就在这,让我能看到你。”
    东君心疼之下是难以掩盖的愤怒,她压下眼底的怒火,重新蹲在床边,温柔地看着云螭:“好,我不走,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以灵力引水,清细的水流从杯中蜿蜒而来,最终由云螭唇缝而入。
    一杯水过后,谢忧交待的取针时间已到,东君按照谢忧所说一步步取针。
    取了针,云螭想要坐了起来,东君在她身后垫了软被和软枕。
    “我帮你疏通经脉。”东君牵过云螭的手,细微的灵力顺着指尖与掌心相贴的地方没入另一人的身躯。
    灵力刚一探入经脉,东君的指尖便颤了颤,她抬了眼看着云螭,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云螭经脉中的灵力十分稀薄,隐隐有崩溃的兆头。
    云螭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怎么变得这般犹豫。”
    东君垂下眼,动作放得更轻了些:“你的旧伤是怎么回事?将离伤的吗?”
    “不是。”云螭道,“是离商打的。”
    “离商?”东君诧异了一下,随即眼里多了分了然,“我说离商百年前怎么会突然闭关,之后便境界大跌,你们是想杀了对方吗,打这么狠。”
    “境界大跌?”这回轮到云螭诧异,她眨了下眼睛回想,倒是有些不确定,“我应当没有下那么狠的手。”
    “为什么打架?”
    “从旸谷走后,我去寻离商喝酒,也是想解决一件事,我母亲青容的死因,那时我意外得知母亲是死于朱雀刀下,一时气不过,就问离商要刀想毁了那刀,离商不给,我就揍她。她伤了我,我也伤了她,都不是什么伤及性命的重伤,好好养一阵子也就好了,她怎么会境界大跌?”
    “不知道,问了也没说。”
    东君说完便仔细手上的灵力,没再多说什么。
    云螭看着她垂首低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问问后面的事吗?”
    东君这才抬了头看她,唇边牵起一抹笑,另一只手抬起抚摸她的脸:“你若不想说,我就不会问,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秘密。”
    青龙一脉性情高傲,被锁链囚困百年是极大的耻辱,再亲口说出更是直接踩着尊严撕开伤口。
    即便东君再想知道,她也不会过问。
    “既是秘密,我不想瞒你。”云螭捉住脸侧的手,在手心中蹭了蹭。
    东君声音有一丝的哑:“你不必委屈自己。”
    “那个孩子。”云螭自顾自说着,“苍梧,她是我血脉的传承,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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