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嗅到陆曜身上熟悉的冷质金属感,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指尖在男人的衣袖上揪出一朵小花。
    -
    人鱼机构内乱成一团。
    陆曜一人坐在手术室外,身上被雨水尽数打湿,他安静地坐着,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曜!”芙蕾雅急匆匆赶来,“听说莉莉出事了?”
    “嗯。”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吓人。
    芙蕾雅低头,看着满身狼狈的陆曜,身上的水渍都将他身下的椅子打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正好拿着报告出来,“元帅,是中毒。”
    “中毒?食物中毒吗?”芙蕾雅不解。
    男人双手交叉,手肘抵在膝盖上,腰背微弯,双眸阴鸷,“投毒。”
    手术室的门被人打开,护士面色焦灼,“元帅,机构内的人鱼血不够了,莉莉的血型比较特殊……”
    陆曜猛地一下站起来,他打开智脑,找到林莎莎。
    听到莉莉被投毒的消息,林莎莎迅速召集跟莉莉血型相同的人鱼过来支援。
    十分钟后,人鱼血筹措完毕。
    一个小时后,莉莉手术完成被推出来。
    本来就纤细小小一条的人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跟床单一样。
    芙蕾雅看着忍不住一阵心疼。
    “曜。”
    她转头看向陆曜。
    男人站在侧边,双眸紧紧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人鱼,抓着病床围栏的手几乎要将铁制的栏杆捏断。
    “曜……”芙蕾雅察觉到男人的失控,立刻上前安慰,“莉莉已经脱离危险了,我们先让它去病房好好休息。”
    沉睡的苏莉被推入病房。
    机构内有专门为人鱼准备的病房,为了让苏莉好好休息,机构负责人为她安排了独立病房,位置也较为偏僻,更为安静。病房内装着摄像头,随时随地可以检查到人鱼的身体状态。
    陆曜坐在病床边,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
    芙蕾雅拿了新衣服来递给他,“去浴室洗一下,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
    “你帮我看着莉莉。”
    “好。”
    陆曜拿着衣服转身进入浴室。
    芙蕾雅站在病床边,看一眼莉莉,再看一眼浴室门内的男人。
    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莉莉怎么样了?”一道女声从身后响起。
    芙蕾雅转头,看向一位美人疾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条蓝色美人鱼。
    “您好,我是林莎莎,林氏集团负责人。”
    “你好,芙蕾雅。”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皇女,林莎莎的脸上露出惶恐之色,“皇女殿下。”
    “不必紧张,嘘,我们出去说吧,莉莉还在休息。听说是你带着人鱼来给莉莉献血的?真是非常感谢你……”
    芙蕾雅和林莎莎一边说话,两人一边往外去。
    听着芙蕾雅的感谢之语,林莎莎摇头,“人鱼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不管是莉莉还是其它人鱼出事,我都会帮忙的,不只是因为莉莉是元帅的人鱼。”
    虽然林莎莎是个商人,但在爱人鱼这点上,她一视同仁。
    顿了顿,林莎莎又道:“元帅还好吗?”
    同样身为饲养者,林莎莎自认为能理解陆曜的感受,“人鱼出事,最难受的应该就是饲养者了。”
    看着满脸关切的林莎莎,芙蕾雅想到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古怪想法,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陆曜失控,但莉莉确实是如此令人怜爱,没
    有人会不喜欢莉莉。
    就连陆曜,也在莉莉的陪伴下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
    陆曜对莉莉肯定是饲养者对人鱼的那种喜爱。
    “是啊,人鱼是家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着急又担心。”芙蕾雅感叹。
    虽然“着急”和“担心”这两个词发生在陆曜身上会令人觉得难以置信,但偏偏它就是发生了。
    -
    “幸好摄入的量不是很多,元帅送的也及时。”
    医生过来替莉莉复查身体情况。
    佩德点开智脑,一一记录医生说的话。
    “人鱼的嗅觉虽然灵敏,但这次使用的药物是最新款无色无味毒品。”医生皱眉,“前段时间我们机构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条被虐待的人鱼断了鱼尾。”
    医生在机构内工作很多年了,对人鱼非常有感情。
    因此,说到这里,医生忍不住骂道:“那些变态!这世上不只是人鱼,还有其他人也过得比他们好。他们现在要虐杀一条比他们过得好的鱼,明天难道就要去杀比他们过的好的人吗?他们的痛苦难道是这些动物造成的吗?”
    佩德记录的手一顿,安抚性地拍了拍医生的肩膀,然后看一眼沉默的元帅,跟医生出去聊了。
    病房内只剩下苏莉和陆曜。
    男人起身,用三号将病房内的四个监控信号全部截断。
    看到陆曜控制了监控器,苏莉才开口说话,气若游丝,“我不疼了。”
    说完,她就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好吧,她说谎了,还是疼的。
    这毒真毒啊。
    “你那个蓝色小药水要不给我打点吧。”
    小人鱼泪眼汪汪。
    陆曜站在病床边,替她调高了止痛泵。
    疼痛被慢慢抽离,苏莉的身体变得很轻。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止痛泵调高后,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掩饰的困意,说话的时候,苏莉的眼皮忍不住往下垂。
    终于,身边传来男人沙哑的嗓音,“后天。”
    “唔……”人鱼彻底沉睡过去。
    男人坐在病床边,视线在放满了写满了祝福标语的鲜花和水果的病房中转了一圈,可还是无法压制自己的怒气。
    他伸手扶额,眉眼逐渐阴郁。
    -
    苏莉一觉睡醒,陆曜还在。
    男人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擦着枪。
    那柄银色的手枪线条流畅,机械感十足,轻薄又贴身,跟陆曜这个人的气质很般配。
    一样的冷酷无情。
    苏莉躲在被子里,转着眼睛,悄悄看一眼阴沉着脸色的陆曜。
    干什么呀,摆什么臭脸。
    陆曜盯着智脑上佩德发过来的照片。
    佩德,“元帅,这是一起突发性无预谋的投毒案。投毒的人是山水居里的一个服务员,我们调查发现他平时就喜欢以领养的名义把猫狗带回去虐待。因为没有被发现过,所以一直隐藏的很好。这次发现您带着莉莉入住,就一直在等待时机。”
    佩德,“元帅,按照人鱼保护法规定,故意投毒罪成立,未致人鱼死亡的话,他最高将面临五年监禁和最高五十万星币的罚款。”
    不够。
    陆曜抬手敲击智脑,“人呢?”
    佩德,“目前正在潜逃中,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他躲藏的地点。”
    陆曜收起智脑,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莉莉。
    除了那次肠胃炎外,小人鱼第一次这么没精神。
    “我有事出去一趟。”
    “哦。”
    苏莉气弱地应声。
    “有事就给我打智脑电话。”
    “哦。”苏莉盯着陆曜,把被子又拉高一点。
    陆曜与她对视一会,转身准备离开。
    “你,早点回来。”
    身后传来人鱼的声音。
    男人转身看她,走回来,隔着手套的手遮住她的眼睛,“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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