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明福瞪着满是血丝的眼,指着她的脑袋,激动得大叫:
    “姐,姐,你是大好了吗?”
    “因祸得福,被人在后脑勺敲了一记......”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甘明福已经冲上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十八岁的小伙子,不同于一般的白面书生。
    他身材修长有力,棱角分明的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除了眼睛,五官和原身有个五分像。
    甘明兰的后背,被快被他的泪珠子给烫伤了。
    扎着手,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说古人的情绪,都是很内敛的么?
    刚被弟弟熊抱,又被她亲爹揉脑袋。
    甘洪真的络腮胡一抖一抖的,问话也是语无伦次:
    “新伤在哪里?闺,闺女,还,还痛不痛啊?你肚子的孩子怎么样?”
    哄她的语气,就和刚才哄肥仔的一模一样。
    “好了,全好了!你外孙女好着呢,一点反应都没有。”
    得到闺女的反复确认后。
    父子俩在油锅里煎熬的心,才算是降了降温。
    正当父女、姐弟闲话彼此的情况时。
    远远的,就有一群乡绅模样的男人,抬着数块牌坊状的东西迎面而来。
    所有在十里长亭送行的人,都被这个阵仗吸引了目光。
    只见最前面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先是对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
    直直的走到一个妇人的前面。
    指着他身后的牌坊高声道:
    “佘氏,你既然出生于我佘家,为何夫婿被斩后不随后自尽?凭你之能流放到边城,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我们佘氏一族近百年来,一共有朝廷褒奖的十二座贞洁牌坊,不管是佘家妇还是佘家女,就没有一个给佘家抹黑的。
    你是要置佘家百年的清誉不顾了吗?你还是不是我佘家女!”
    此话一出,那妇人的身体摇摇欲坠。
    第14章 贞节牌坊
    甘明兰认出了此人。
    是左家嫡支和她同辈的一个堂嫂。
    看年龄也就比大她一点。
    但没和她们一块关在甲字七号间。
    估计是之前的婚姻生活很幸福,显得年轻且姿色上乘。
    只见她跪在地上,对那个中年男人恳求道:
    “族叔,我家瑕儿还未成年,待我为他娶妻后我自会去地下陪夫君的。”
    她身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脸色苍白,身体有些瘦弱。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他也乖顺的跟着他娘一起跪下:
    “外叔祖,瑕儿已经没了祖父祖母,又没了爹,娘现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瑕儿会保护好娘的!”
    “就靠你这小身板,要如何保护你娘?”男人的语气中很是不屑,没把小男孩放在眼里。
    那个叫左驰瑕的小男孩捏紧了拳头,嘴里放着狠话:
    “瑕儿打不过就咬,瑕儿和他们拼命。”
    中年男人却是丝毫不动容,对着佘氏下了最后的通牒:
    “今日你若撞死在此,就还是我佘家女!我们会将你的尸骨送去左家祖坟埋葬。
    若你执迷不悟,就怨不得族叔我代表我们佘氏一族,将你与你娘家全部除族!”
    佘氏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年头,除族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不想连累娘家的爹娘,和尚未娶妻的弟弟们。
    但左驰瑕却是紧紧的抱着他娘的胳膊,拼命的摇头,死也不松手。
    此情此景,闻者无不动容。
    甘洪真是个好打抱不平的,平日就最见不得这种欺负妇孺的。
    他往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声。
    怒骂道:
    “你个老匹夫,少拿你们家的贞节牌坊来说事!
    现在她还没被外人侮辱,就先被你们这些娘家人给辱了!
    退一万步说,就是遇到外嫁女失贞。
    不知道找欺辱她的恶人算账,还逼着她去死,是个什么道理?
    也就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小人,才能说出这么寡廉鲜耻的话来!
    再说,你们逼寡妇殉葬,又将已逝的太后娘娘置于何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已逝的太后娘娘,是皇嫂改嫁皇弟的?
    佘氏族长,被甘洪真一顿抢白,差点气了个仰倒。
    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对上甘屠户,佘氏一族的男人们还真不敢上去硬刚。
    有太后娘娘的先例在前,再也不敢提殉节一事。
    甘洪真怼完人,还嫌不过瘾。
    举着自己双拳,眼神犀利的看向押送囚犯的官差们:
    “有敢欺辱我妻女者,我甘洪真就是追到地狱也必将他阉之!”
    他的狠话一放,众位官差只觉得裤裆处发凉......
    狠人前一秒才威胁完人。
    后一秒就低着头,对着闺女温声道:
    “《孝经》里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闺女,你可记住了,不论是在何时何境下,只有先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爹活一天为你做一天主,爹不在了,还有你的两个弟弟!”
    甘明福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姐,等我年底娶了媳妇就去边城看你!
    今日实在是太仓促了,我就在早市上给你买了四个水囊,一百个肉包子、几斤果子、一匹适合孩子用细棉布和几套给你换洗的成衣。”
    甘洪真闻言从怀里掏出六张,五十两面值银票来:
    “还是银钱最实用,闺女,这些银票你拿着,明年,爹和阿福再给你送
    银钱去!”
    三百两银?
    这得杀多少头猪才能赚出来!
    这几年没有猪肉西施站台,甘家猪肉铺的生意可是大不如前了。
    甘洪真却是不容她拒绝,快速的把银票塞进了她的手中。
    又道:
    “爹还请了一个镖师,就赶着咱家的骡车走在你们后面!他会护送你们到边城再返回,有事你尽管使唤他!”
    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功夫,父子俩就做了这么妥帖的安排。
    就说,有这样的亲人,谁会不动容?
    甘明兰的眼睛有些不得劲,好像进了沙子。
    看她不停的揉眼睛,甘洪真又是一阵子心酸。
    闺女她是真好了。
    自打十年前变傻后,可就再没流过泪。
    这下,七情六欲和机灵劲儿齐活了!
    老怀大慰。
    他们这一边,是父慈女爱。
    只恨与闺女话别的时间太短,把个便宜女婿忘在了一旁。
    那一头。
    佘家那些抬着贞节牌坊的男人们,被骂得灰溜溜离开后,又有许多左家的姻亲们补位。
    有那真心疼爱闺女的人家。
    不仅吃喝用品准备了一堆,还帮着打点官差。
    也有做面子功夫的,拿了好些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来。
    不知情的妇人当场打开后。
    才发现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旧衣服,顿时引来旁边人的白眼。
    更可气的是。
    嫡支三族内仅剩的独苗左文轩的老丈人,一来就与出嫁女吕氏断绝了关系!
    一刻钟时间,众人就看尽了人生百态。
    甘洪真,成了今日所有左家媳们心中最想要的亲爹。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流放的队伍,终于正式启程了。
    官道上。
    男人们走在前面打头。
    十人共享一根铁链绳。
    妇人们的待遇稍微好一些。
    被一根绳子绑住了左手,串成了一长串。
    没有木枷与铁链,但她们身上都背着大包袱,手里还牵着自己的娃。
    上了年纪的老人,走在队伍的中间。
    他们没有被捆绑,也都空着手。
    照理说,老年人才是最轻松的。
    奈何老年队伍里有一半的小脚妇人,根本走不快。
    但是,他们每日的任务是五十里路!
    哪怕是龟速,也得走这么远的距离!
    七十四个押运官差:
    九人在队伍前面领路。
    十八人走在队伍的两侧。
    还有九人在后面断尾。
    官差们还自掏腰包雇了四辆骡车拉行李,分两班轮流歇脚。
    甘父请的镖师,也赶着骡车远远的跟在后面。
    此时,空气已经炙热了起来。
    走了两个时辰到了正午,就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走不动了。
    浑身湿漉漉的。
    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
    中间的不走,后面的就堵住了。
    官差们见怪不怪。
    能一口气坚持这么久,已经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两个头目商量了一会,就高声宣布:“原地休息一刻钟......”
    第15章 家庭地位
    罗氏忍着脚上火辣辣的疼痛,颠着小脚走向儿媳与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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