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还得煎或者炸过风味才佳。
    总之,家家户户缺油水的时候,鲤鱼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肉类。
    今年腊月的气温实在太低,浊河结的冰层很厚实。
    只要往冰层上凿洞,里面的傻鱼都能自己往冰面上蹦。
    又因为前一阵开始闹起来的粮价飞涨以及限购。
    会过日子的妇人们就开始想方设法囤肉,使唤家里的男人带着未成年的儿子们,成天在冰面上弄鱼。
    再懒的老爷们都爱搞这些。
    所以这些日子,家家户户都拿羊肉和鱼肉当主食,米面做成了汤羹类。
    粮食都这般紧张了。
    谁家还会拿麦子和糯米,给孩子们做麦芽糖当零嘴吃?
    买,是更不可能买滴!
    搞得边城的军户小孩们今年过年都没有糖果甜嘴。
    这会儿收了秀才娘子的这一份回礼
    ,谁能不高兴?
    只把包糖的纸包紧紧的抱在怀里,急匆匆往家去......
    人人都在为即将开始的年夜饭高兴。
    除了一墙之隔的西次间一家子。
    吕氏不差银钱。
    她是除了甘明兰之外,整个流放队伍里最有钱的一人。
    下午那会儿就给左文轩拿了一百两银子,让他给家里张罗吃喝用品。
    左文轩出去后就没了踪影。
    吕氏自己就往那炕上一坐,竖着耳朵听隔壁屋的动静。
    她家龙凤胎受伤后时常惊厥、梦魇,在函谷关又被群狼围追吓成了惊弓之鸟。
    现在对一切陌生的人和事都很抵触和害怕。
    成日就跟鹌鹑一样,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他们一家所住的西次间,全靠李嬷嬷一个人慢吞吞的洒扫收拾。
    没有贴窗户纸的窗口,风裹着雪呼呼啦啦往屋子里吹。
    炕洞的烟道都被堵住了也没有人发现。
    以至于中间这屋的土炕烧起来后,她们这间屋都没有借到火。
    又冷又饿又没有人气。
    随着天色渐晚,温度也越来越冷。
    左文轩这个当家男人,一直没有归家,也没有往家里送回东西。
    吕氏的心火旺得足以点着这间屋。
    再离谱的物价,一百两银子难道还搞不回来一顿年夜饭?
    早上那一碗羊肉搓面早就消化得没了踪影,两个孩子可不能被饿到......
    “咚咚咚......”
    隔壁屋的门被敲响。
    正在点评边城手抓羊肉原汁原味最好吃的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了门外。
    门外,李嬷嬷满脸堆笑奉上十两银子想买六道菜。
    她的话,好不可怜:
    “我们家夫人下午就让大爷出去置办年夜饭,也不知是迷路还是怎地至今都没有回来,我们大人倒是能忍,就是苦了祥哥儿和意姐儿......”
    十两银子不少了!
    反正大婶们送来的菜重复的很多。
    卖呗!
    第148章 喝酒不误事
    把吕氏气到大年夜想刀人的左文轩,哪儿去了?
    话要从他下午出门那会儿说起。
    今日可是大年夜,再丧心病狂的商家也没有不关门歇业的。
    那他能上哪儿置办东西去?
    大街上半个人影子都找不见。
    最后他终于想到了,那个上午对他们很是和气的百夫长。
    都住一个坊,他只敲了一个邻居的门就问到了陈千夫家里的位置。
    陈千夫今日给左氏一族安排完院子下班后,整个人仿佛都被掏空了灵魂。
    已经在炕上躺了一上午。
    脑子木呆呆,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那位清凌凌的美人。
    三十出头的他正值壮年,他家婆姨去年在生第五胎的时候一尸两命了。
    掰着指头算一算时间,都当了快一年的鳏夫。
    当然,以他现有的身份和地位,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今日之前,他觉得他辈子都不需要再成亲。
    每天早上在不同女人的炕上醒来,再被人小心翼翼伺候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了。
    可是,在见到甘明兰之后。
    过往睡过的所有女人都在脑子中退散开来。
    他感觉自己比十八岁那年还上头,胸口里有一团炙热的火在烤着他。
    胡思乱想了一个上午,左文轩就找上了门来。
    真是瞌睡来了遇到了枕头。
    陈千夫大喜。
    他连连吩咐自家大闺女和二闺女,快速张罗出了一桌子好酒菜。
    拉着新来的大兄弟就要与他喝上几杯。
    左文轩不过是想打听点买东西的渠道,哪里敢在人家吃饭喝酒,连连拒绝:
    “使不得,使不得,官爷您实在太客气了!”
    陈千夫笑容一收、脸一拉:“怎地?这是看不上我这人,还是看不上我家的酒肉?”
    都说现官不如现管。
    今后这人就是他们这群人的顶头上司!
    左文轩赶紧道歉,并陪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陈千夫这样的老油条想要套人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先是与对方来了一通年龄对比,接着就是称兄道弟。
    只把自己在边城的职务,权力范围给对方交了一个底。
    万事找他,都能摆平!
    左文轩仿佛在沙漠里遇见了甘泉,都恨不得与大哥拜把子。
    差点就拿着刀子要同大哥喝血酒了。
    好在大哥说大过年见血不吉利,他才磕磕巴巴的放下了手里切肉的小刀子。
    推杯换盏间了约莫半个时辰,左文轩的脸和脖子红得都能滴血了。
    “兄弟,你还行不行?这才喝了一斤多!”
    “我还能喝,我是千杯不醉!好大哥啊,弟弟心里苦弟弟憋了这一路都找不到人诉委屈,呜呜呜......”
    “弟弟有什么委屈尽管同哥哥讲,现在可到了大哥的地盘上,再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哇,大哥!我好惨!当年为了娶她,我爹光给聘礼就花了一万多两银!可我他娘的,现在就是一只头上绿得发黑的乌龟!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咽不下这口气!”
    接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把他婆姨如何被迫和主动给他戴绿帽子的二三事,说了个底朝天。
    边说、边嚎啕大哭,令闻者落泪,让陈千夫的差点没忍住给他敲闷棍。
    好不容易安抚住这个醉鬼,终于问出了今日的目的:
    “我瞧你那媳妇子长得也就那样吧,不如另外一个美!怎还让弟弟你这般放不下?”
    “大哥说的是谁?”
    “就那个眼睛比旁人大一些,鼻子比旁人挺一点,嗯,性情看上去也比别人冷清的那一个!”
    “哦哦,大哥说的是她呀!哼!要是不和猪肉西施比,我家那位还能称得上大名府三姝之一,和猪肉西施一比,她连给人做洗脚婢都不配!”
    “哦,这个猪肉西施是甚来历?她怎么还榜上无名了!”
    “她呀......”
    对于整个左氏一族现如今最能耐的一人,左文轩自然是有话说。
    反正他也不是头一回夸这个堂弟媳妇。
    顺嘴得很!
    一般男人对一个美人再有想法,当听到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刹时。
    再多的心思都会烟消云散,并离得远远的不愿意前去招惹。
    但非一般的男人陈千夫,听着左文轩口里的美人二三事,那是越听越有精神,越听越兴奋。
    边城与中原和其他地方不同。
    彪悍的民风下特产之一就是悍妇!
    有不让自家男人纳妾,并将小妾打得头破血流的军属妇人。
    也有当街问候对方全家,把对方骂到连连求饶甚至晕厥过去的妇人。
    最厉害的一种,还能在战后帮着去战场帮着搬运尸体。
    唯独这种上战场比男人杀敌还凶猛的妇人,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要不是她流放犯的身份,估计这泼天的富贵早就落到她男人头上了。
    嗯,朝廷没有女人做官先例。
    对国家贡献再大,最后都要落到男人的头上。
    谁家有这么一位大杀器,升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
    他可不满足于百夫长这么一个低阶武官的职位。
    再不济,也要官职与名字同步!
    陈千夫紧捏拳头在心里暗下了一个决定:他要娶这个猪肉西施!
    你问他哪里来的信心?
    问就是,在边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这样有官职又单身的男人确实是个香饽饽。
    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性子再彪悍的女人只要将她睡服了,就不怕对方不与他一条心。
    就看那些妻妇为他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得厉害,就知道他某方面的本事确实不小!
    况且,他还捏着这一个家族男女老少的工作安排呢。
    不怕她求不到自己身上来!
    至于猪肉西施家里那个娘们兮兮的男人,他有的是法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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