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六年没抽烟,也六年没喝酒。可今晚,他没接烟,却喝了酒。
    空气中弥漫的薄荷聊以慰藉,酒却上了头,还有人往他身上点火。
    翻天覆地的欲望躲进黑夜,将他填满,方远默全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身体比思维诚实。
    方远默攥紧潮湿的袖口,压着气息说:“我能不能,上楼换件衣服?”
    高端住宅小区,两部电梯。
    方远默在左,陈近洲在右,毫不相关,没有交流。
    左侧电梯门先开,方远默独自进入,按下了电梯十八层,又往下走两层。
    独户的楼层,关上电梯门,相当于进入私密空间。
    熟悉的木门,春联还是六年前那款,物业贴的。
    另一台电梯缓缓打开,男人的声音从后往前:“怎么不进去?”
    方远默心里积攒了太多话,有无数请求,却像被扼住喉咙,一句也说不出口。
    陈近洲原地不动:“开门。”
    方远默蹭蹭指尖,按下指纹锁。
    “嘀——”
    门开了。
    熟悉的房间,踏实的地点。
    窗边摆钢琴,脚下有地毯。他喜欢的抱枕,还躺在他常靠的沙发边。
    方远默睁大双眼,紧张等待。
    熟悉的身影从卧室走到眼前,僵硬的身体才舍得柔软。
    方远默蹲下来,伸出手:“不远。”
    六年不见,小毛球已成大姑娘,被精心照料,干净又柔软。它歪歪脑袋,露出抵御的眼神,后退两步。
    心口击碎,方远默心有不甘:“不远,你不记得我了吗?”
    毛茸茸的脑袋转到另一边,努力翻找记忆。它鼻尖轻微靠近,似在识别气息。
    随即,不远竖起耳朵,快速上前,跳进他怀里。蹭了又蹭,生气地叫,想念地叫,似在抱怨他消失的六年。
    方远默将它抱紧,想用力,怕它不舒服;太轻了,又无法满足自己。
    纠结心理交织折磨。
    直到陈近洲发出声音:“不远,过来。”
    一年的感情比不过六年,不远蹭蹭他,稍微留恋了一眼,乖乖跳进陈近洲怀里。
    舔他侧颈,乖顺亲昵。
    方远默:“……”
    本来就是我的猫!
    你显摆什么呢!!
    抢不过,只好短暂认输。
    哎。
    方远默起身换拖鞋,放下书包。本想客气点,可只要看到猫,又觉得没必要。
    他轻车熟路走进主卧,没有开灯,打开柜门。
    六年时间,陈近洲着装款式稍有改变,西装占据了大半空间,而他的那几件t恤和帽衫,还挂在里侧,纹丝未变。
    方远默拨开衣架,两身猫狗睡衣也在里面,像是故意挂在一起。
    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的身形印在门框间,他没进来,停门口看。
    身体像泡发般鼓胀,火往心口燎,点亮男人深邃的眼。
    方远默脱光外套,赤着上身,掏出陈近洲的白衬衫,松垮垮穿在自己身上。
    冰冷了六年的心,有火焰跳跃般灼热。
    方远默转身,一步步向前,与陈近洲面对面。他抬起手腕,暴露最诚实的语言。
    “学长,咬我。”
    第48章
    假惺惺的矜持,在欲望面前赢不了半点。
    疼痛能勾起回忆,在无人窥见的私密空间,在无法公开的信息茧房,蜷缩着见不得光的秘密,还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彼此需要的不仅是疼痛,还有压在木门上,一个用力到缺氧的吻。
    他的身体和呼吸,依然熟悉。
    穿笔挺西装、从容言说的男人,褪去了所有体面伪装。低头含住挂着十字吊坠的脖颈,彻底失去分寸。
    方远默喜欢西装革履的陈总,更迷恋为他发疯的陈近洲。
    “床、还是浴室。”
    方远默伏在他肩膀,仰头呼吸:“都要。”
    从陈近洲不喝酒,却在他桌边放了酒,方远默就看出了对方的阴谋,也心甘情愿上当。
    到头来,方远默也说不清,是陈近洲用不喝酒诱骗自己,还是自己用喝酒勾引他。
    潮湿浴室,漆黑环境。
    方远默还穿陈近洲的衬衫,淋湿成半透明,赤着双腿,被压在玻璃镜上。
    他喜欢阴暗环境里的淅沥声,喜欢光滑落水的玻璃镜,喜欢听耳根发烧的呼吸,喜欢疼痛,再被抱紧。
    撞击声比水声还急,陈近洲沙哑的声调里能听到愉悦,还有不知疲倦的满足。
    水花渐到额头和肩膀,方远默咬紧牙关,仰头呼吸。
    陈近洲不知疲倦,像报复六年的分离:“有过别人吗?”
    方远默站不直,压在镜子前吐息:“没。”
    “为什么?”
    “只要你。”
    长达六年的空虚,日思夜想的折磨,终于找到了填补口。
    方远默被抱回卧室,揉成了满床狼藉。等他再也没有力气,又从浴室抱回来,用力裹紧。
    等身体稍微适应,方远默尝试起身。伸出的手被人收回去,再伸再被收,他尝试了三次无果,只好放弃。
    手机在床头震,方远默好心提醒,陈近洲才起身,腰上缠着裹他身体的浴巾,去隔壁接电话。
    等陈近洲返回,方远默正坐在床边穿衣服。
    “要走?”陈近洲垂着眼睛。
    “嗯。”方远默系上纽扣,刚起身,就因腿酸跌了下去。
    陈近洲捞住他,抱回床:“质疑我,还是自己逞能?”
    “没,我得回去整理照片。”方远默说,“明天还有工作。”
    陈近洲从衣柜里拿衣服:“等我十分钟,收个文件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等着。”陈近洲没用强势字句,但口吻里能听出要挟,“别再让我发现你逃跑,更不要在我床头留钱。”
    “……哦。”
    怎么说的我更嫖客似的。
    陈近洲速度很快,再返回时,方远默已穿戴整齐,怀里抱着不远。
    客厅灯光苍白透亮,映出方远默仍然发红的脸,留红印的侧颈,还有……
    陈近洲皱眉,抓住左手腕。
    鲜红牙印,仍然渗血。
    太久不咬,没控制好力度。
    留下痕迹很满足,但过头了会让陈近洲不舒服:“疼不疼?”
    “不疼。”方远默从他手心抽出,收紧袖口,挡住。
    陈近洲去拿药箱:“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方远默背上书包,再把不远抱起,“走吧,我有点赶时间。”
    陈近洲挡他面前,目光低垂:“干什么?”
    方远默搂紧不远:“我能不能……”
    “不能。”陈近洲打断他,毫无商量余地,“要么它留下,要么你们一起留。”
    方远默:“……”
    争夺孩子无望,方远默放下猫,气呼呼推门。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分别去了地下车库。
    离开私密环境,就像进入结界,方远默坐回车后排,摆弄相机,全程没和陈近洲说一句话。
    猫都不还我!
    车停在他报的小区门口,方远默下车:“谢谢,我走了。”
    陈近洲:“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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