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跳了。”杨茉看向济子篆。
    “胸外按压。”杨茉稍稍提起裙子,单膝跪在床边,双手覆在陆贽的胸口上,“我来按压,济先生教胡灵吹气。”
    之前这套急救方法杨茉已经仔细讲给济子篆听,胡灵也在葛家见识过,三个人如今一起实施已经不难。
    杨茉看向沙漏,“还是听我的,我说吹气就吹气。”
    古怪的治疗方法让几个之前没有见识过的郎中睁大了眼睛,门口的陆正看着陆贽被按压的起起伏伏,也在发愣。
    忽然之间床上的陆贽咳嗽了一声,杨茉停下了手,弯下腰去听陆贽的心跳。
    听到陆贽的声音,陆正只觉得一瞬间浑身出了汗,他是在战场杀过人的,脸上被溅满了血也不会眨眼睛,可是见陆贽死而复生,他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而且愈发抑制不住,眼泪就要掉下来。
    陆贽没死,陆贽还活着。
    杨大小姐真的有让人死而复生的医术。
    杨茉转头看向梅香,“将盐水拿来。”
    众目睽睽之下,梅香捧着托盘迎上去,杨茉将蒙在上面的布巾拿下,“将瓷瓶吊起来。”低头在陆贽上臂找静脉血管。
    本该忙碌的胡灵却停下了手。
    大小姐这是什么?盐水?盐水也能输进人身体里?胡灵站着发愣,只听耳边传来济子篆严厉的声音,“怎么还愣着?”
    盐水啊,胡灵手在发抖,流血的地方也能放进去盐水吗?那人不是必死无疑?如果盐水也能当血的话,还输血做什么?还辛辛苦苦配血做什么?
    在杨大小姐身边知道许多东西,但是知道的越多越觉得不合理。胡灵不能控制自己的手去拿盐水瓶。
    济子篆一把拉开胡灵,亲手将瓷瓶挂了上去。
    瓷瓶里的水通过了金制的管子,从精钢做的针头里冒出来。
    真的是水,透明的水,他没听错是杨大小姐说的是盐水。
    这次不是血,是用水,水也能随便进入人的身体里,济子篆抬起头看向杨茉。
    杨茉脸色如常,很坚定地将针扎入陆贽的血管中。
    胡灵看着盐水瓶,挪不开眼睛,仿佛那些凉水顺着他的血管输入他的身体,一丝丝的凉,顺着他的血流到他的心里,因为不是血让他无法呼吸。
    人不能没有血啊。
    胡灵的脸色青白,那些水仿佛从他的头顶冒出来,然后流下来。
    胡灵抬起眼睛,水就落在他眼皮上,他再也支持不住,扶了一下身边的矮桌就晕倒在地。
    “沈微言。”杨茉看着胡灵忙转头喊。
    沈微言立即带了郎中将胡灵抬了下去。
    陆正惊诧,没想到跟在济子篆身边的外科郎中都已经吓成这个模样。
    ……
    保合堂给陆家治病已经两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外面已经是议论纷纷,陆正守在陆贽的病床边。
    本来从前和陆贽似是没有特别多的感情,可如今眼看着陆贽由死至生,真的有一种情同手足的感觉。
    “烧退了些。”胡灵看向沈微言。
    沈微言也点头,“我也觉得,好像好点了。”
    听到陆贽情况好些了,陆老爷和保合堂的郎中都过来看。
    “陆贽,陆贽。”陆老爷低声喊着。
    大家都盯着床上的陆贽看,陆贽的眼睛似是一颤却还是没有睁开。
    “别着急,”杨茉低声道,“给他点时间休养。”只要有了起色就很有可能会痊愈。
    陆老爷哆嗦着去碰陆贽的手,“手怎么还这样凉。”说着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上面,仿佛要给陆贽多些温度。
    经过了两日,今天晚上最为关键,杨茉让人回去和姨娘说,今天就留在保合堂里。
    到了掌灯时分,杨茉去检查陆贽的情形,提着灯照在陆贽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有些扎眼,陆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
    沈微言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陆正忙要扶陆老爷去看,陆老爷却一时没有站起身,皱起眉头催促陆正,“你先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陆正点了点头,这才离开父亲径直去看陆贽。
    陆贽的目光渐渐聚合起来,看到一个女子在自己身边忙碌,心中顿时觉得不妥,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小姐,并不是丫鬟下人,男女七岁就已经不能同席,他哪里能这样不顾礼数……陆贽正觉得羞臊,想要起身躲开,迷迷糊糊中却想起受伤的事,心里这才明白,怪不得是女子,是杨大小姐开的保合堂。
    “陆贽。”陆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贽转过头看去,看到了一脸欣喜的陆正。
    好样的陆贽,真是硬骨头,早就想好的话,陆正却说不出来。
    陆贽眼睛在屋子里寻找着,嘴里喃喃地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叔……叔……”他刚才梦到了叔父教他马枪,还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也好考上武举,一定会给陆家增光添彩,他和父母知道也会欣慰。
    他很奇怪,叔父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叔父不是要看着他考上武举吗?
    陆正道:“过一会儿我将父亲扶过来跟你说话。”
    陆贽点点头,提起的心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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