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蔓娘留了下来。
    她疑心曹顺心要单独训话给自己。
    毕竟,刚才的那些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和王巧娘听的。
    谁知。
    曹顺心却语气和蔼的直接按排起了活计:
    “最近苗翠儿病了,你就先顶着她的差事,把三楼照看好。如今三楼只有一位常住的客人在望舒阁,这位客人身份尊贵,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怠慢。日常的打扫,都有专人去做,你还是负责三楼雅间内外的灯烛,再擦一擦雅间的浮灰。另外,若是客人临时有什么吩咐跑腿儿的伙计,都不可怠慢了,自己做不好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千万要服侍好了。”
    “额......好的,不过客人是谁啊?”
    杨蔓娘怔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委实没想到早晨还在争执不休的差事,居然就这样从天而降,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曹顺心原本不想说。
    可瞧着杨蔓娘一脸懵的样子,又怕不说,这小娘子不知轻重,服侍的不好怠慢了客人。
    便压低了声音道:
    “就是七星指挥使。”
    末了。
    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你记住,在三楼好好服侍就行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否则咱们都吃罪不起。”
    杨蔓娘闻言,顿时想起之前吕小娘告诉自己的关于这位指挥使的消息。
    不由的菊花一紧。
    老老实实的答应道:
    “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大管事放心。”
    “好了,去做事吧!”
    “是!”
    杨蔓娘走了两步。
    想起之前的事。
    还是不放心的转头问了一句:
    “大管事难道不怪我刚才吵架吗?”
    毕竟。
    对方刚才还训话说不可以在酒楼吵架,不然后果自负的。
    曹顺心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
    一点儿也不惊讶,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
    微微一笑道:
    “呵呵,出来做事,偶尔绵里藏针也不是什么坏事。”
    杨蔓娘整理好仪容仪表。
    沿着楼梯登上三楼。
    矾楼的侍女,高层可以去低层,低层是绝对不能随意去高层的。
    毕竟。
    越高的楼层客人,身份越尊贵,绝对不能随意冲撞。
    为了安全。
    自然也不允许陌生的侍女突然靠近。
    这是杨蔓娘第一次来到西楼三楼。
    第一个感觉是高。
    第二个感觉是大。
    说高是因为这个年代的汴京城,无论是建筑水平的考虑,亦或者从皇宫安全因素的考虑,汴京城里除了皇宫的摘星楼,和大相国寺的舍利塔以外,就都没有超过二层的建筑。
    所以,站在三楼的飞廊上,可以看的很远。
    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汴京城。
    大则是因为这一层宽度将近三百米,仅仅装饰成两个雅间。
    望舒阁和湛卢居。
    可想而知,每个雅间的面积有多大。
    西楼对面是皇宫内院,不允许一般人随意眺望的。
    大约是杨蔓娘看的有点久了。
    望舒阁门口,两个身材高大,穿着相同白水衣,外罩黑色暗纹紧身长袍,同色的皮革腰封护腕,脚上是一双擦的黑亮的马靴的皇城司士兵,目光警惕的扫了过来。
    杨蔓娘见状。
    连忙收回目光,走上前施了个万福礼,自我介绍道:
    “两位大哥,原来的侍女苗翠儿病了,我是新来的侍女。”
    “唔,你们管事的说了,你叫杨蔓娘吧?”
    高个子的士兵抱拳还礼。
    核实身份。
    “对,我是杨蔓娘。”
    “你进去吧,正常打扫就可以,但是桌子上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
    “我知道了,多谢两位大哥。”
    杨蔓娘笑着道谢。
    那位高个子的皇城司士兵见状。
    脸色微微一红。
    摆手催促道:
    “快进去吧!”
    三楼的雅间名义上是雅间。
    但和二楼的雅间却不是一回事儿。
    二楼的雅间仅仅只是餐饮娱乐,但三楼的雅间面积更大,功能也更多。
    不光有餐厅,客厅,还布置了书房,卧室,茶室。
    纤巧精致的檀木八仙桌,散发出古朴雍容的雅致气息。
    细腻光滑的紫檀木屏风,仿佛镶嵌了千年的智慧。
    在客厅和书房里,更是采用了对称式布局方式,巧妙的通过家具和陈设的布局,凸显出了空间的极度层次感和美感。
    正墙上挂着一幅燕肃的《关山积雪图》,想来应该是真迹。
    整个雅间的布置,都极为的简素、细腻、轻盈。
    但细节处却又处处凸显品味,用材极端的考究。
    低调而奢华。
    屋子里极为安静。
    杨蔓娘并没有瞧见主人的身影,疑心对方还没有起来。
    她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因为每日都是有专人在打扫,所以屋子里已经是很干净了,不过杨蔓娘还是很负责的用干净的抹布,蘸上滴了芙蓉清露的水。
    仔仔细细的将屋子里各处的浮尘擦了擦。
    餐厅,客厅,茶室,基本上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甚至没有一点私人物品。
    要不是书房的桌子上,摆了大半碟子的炒蚕豆,一盒印泥,以及好几摞类似文书的东西。
    杨蔓娘甚至都要怀疑曹顺心是不是在诓自己,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
    杨蔓娘记得守门士兵的嘱咐,并没有随意翻动桌上的东西。
    而是用蘸了芙蓉清露的水,将桌子的各个角落擦干净,上面的东西依旧保持原样儿。
    窗边书架上的书籍也不多。
    杨蔓娘一边擦灰。
    一边扫了一眼名字。
    《孙子兵法》,《司马兵法》,《吴子兵法》,《六韬》,《三略》,《石公三略》,《李卫公问对》。
    全部都是兵书。
    根据书集边缘略有褪色的磨损来看,这些书显然是被主人经常翻阅的。
    杨蔓娘不由的想起之前说起这位指挥使傅劲光,众人战战兢兢色变的模样。
    这些书。
    真的是他在读吗?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从脑中一闪而过。
    便丢开了。
    清理了书房的白玉紫砂灯座,换上了新的秉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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