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向导。”
    裴京聿咬字霸道至极,把信任灌注进她的心脏:“往前看,别低头。”
    姜嘉茉擂鼓般的心脏,随着他安抚的动作,逐渐轰鸣,愈发坚定。
    她第一次勇敢地撑起脊背,用自己被他保护好的眼睛,做他的双眸。
    姜嘉茉:“七秒,前方一百米左拐。”
    裴京聿的手掌骨骼清晰,发力利落,调转方向盘。
    他加速野性不羁,瞬间提速到一百码,过弯全靠漂移。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
    姜嘉茉的全身血液,倒流保护心脏。
    裴京聿偏偏云淡风轻,笑了一声。
    男人的声音好轻,像溶雪的沟渠,浮冰融春水,砸进她的耳道:“很好,继续。”
    就像他夜晚无数次,用性感到让她沸腾的嗓音咬字:“小狗,完成得很好。”
    哪怕是联手屠戮,他也是绝佳的引导性恋人。
    强势支配,擅长放饵。
    犯错会惩戒,再柔戾地安抚。
    裴京聿完全看不见。
    他驾车,在古镇的空寂街巷穿梭,享受油门破风,呜咽的轰鸣。
    一百二十码,生死界限被他纯粹抽离。
    凯迪拉克被他肆意驯服,刮擦地面,毫无阻力疾驰。
    他的疾驰冲.刺,完全由她一声声的指导,控制方向。
    遑论亡命鸳鸯,几乎是天作之合。
    一贯柔弱的姜嘉茉,颤抖着攥紧安全带,笃定又勇敢地大声导航:“...二百米,右转,他们往胡同里开了!”
    黑暗中,漂移的刹车声在啸叫。
    她在呼啸风声中,乍生的恐惧,都被他绝对信任,消弭到舒适区域。
    七年前在私人飞机上。
    她全身血液就为他献祭,向他汩汩流淌。
    他是披甲上阵的凶神,银袍罩铠,通天冕旒。
    帅得能让她心动一百万次。
    姜嘉茉早就遗忘了,驾驶座的搭档早就完全恢复了视力。
    凯迪拉克的车速,早已经飙升到,她无法凝神望向表盘。
    她恨不得就成为他的眼。
    姜嘉茉尽心尽责,专心致志地导航:“——啊!要追上了,不妙,他们怎么掉头呀!”
    裴京聿的侧脸,被白亮车灯照的摄魂夺魄。
    色迎霁雪,峰含霜。
    他太沉静了。
    裴京聿的从容,就像那晚暴风雨之夜。
    在海上的那天,飓风席卷,雷电轰鸣,山呼海啸。
    她可以在他腿上趴着,安稳地闭眼小憩。
    姜嘉茉恨不得一边吓得落泪,一边为他唱赞歌。
    周围古朴癫狂的建筑,在视线里破碎。
    仿佛它们都演变成临时剧场的布景。
    爱伦坡《厄榭府的倒塌》,正在精彩放送。
    她落泪不安,兀自吊桥效应。
    他刀尖舔蜜,享受死亡渐进。
    迷恋上这样危险的情人。
    还是,配不上,还是离他好远。
    姜嘉茉声音有点尖利,带点儿破音的颤:“这两车人疯了,他们从两条巷口分别开过来,想撞上我们的车!”
    两辆思域像是被裴京聿挑衅,路怒症发作,
    他们像商量好似的,把他们往死胡同诱导。
    胡同口根本没有丝毫退路。
    两车同时开过来。
    她和裴京聿只能被撞死,被碾碎,车毁人亡。
    她脊背撑不住了,带着哭腔:“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
    裴京桀骜又叛逆地笑了,声音平而凉:“不会。”
    然后,姜嘉茉想,裴京聿一定是疯了。
    不然这万钧一发,生死存亡关头。
    他还能腾出手掌,安抚意味十足地,摩挲她的黑发:“怕,就闭上眼。”
    姜嘉茉呼吸骤然变紧:“...不,我想看着你。”
    她忽然回忆起那晚,裴京聿半开玩笑,说她流的水,浸润他的裤腿。
    那时候他怎么说的。
    ——裴京聿:“反正你的,就当护身符。”
    生死一瞬。
    她把下唇咬得发白,心想:“我虽然单薄孱弱,不算勇敢,但我也想靠近你,将你庇护。”
    这些人拿着八卦,转手可卖出天价,仗着明星不敢声张,害怕被威胁,当然不要命。
    但此刻,不管任何一个选择。
    凯迪拉克的车身,都会被撞坏。
    这两辆车虽然车头受损。
    但仗着没有监控的巷口,他们会转身扬长而去。
    然而,他们完全低估了裴京聿的车技。
    男人敏锐地瞬间做出判断。
    他轰大油门,剑走偏锋。
    右车轮借助街沿优势,尖啸着往墙面开。
    车架底盘和墙面刺啦迸溅出,流金一般,细碎的火星。
    姜嘉茉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倾斜,半边腾空。
    如果不是安全带桎梏,她可能会滚向裴京聿怀里。
    “砰!”
    两辆思域没想到,他能这样闪避。
    他们根本来不及刹车,车头猛烈撞击。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两辆车的前车盖,
    几乎要融到一起,尖锐的爆破声响彻整个街区。
    有一辆车的发动机,直接烧起来了,发出“噗啪”的燃烧声。
    细微火光把裴京聿的剪影,融得绝色。
    让人凝住眼泪,也不敢细看的那种。
    姜嘉茉别过脸。
    她有点颤,谨小慎微地吞咽唾沫:“他们...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裴京聿轮廓锋利,侧目睥睨着前方。
    他讲话带点儿快意:“半残吧。”
    他身上真有一股锱铢必较,以牙还牙的疯劲儿。
    男人享受着拍摄者,引火烧身的痛苦。
    他们都闻到了油箱漏油,腥涩刺鼻的石油气味。
    姜嘉茉的心脏骤然被捏紧了。
    她冷汗津津,虚弱苍白地扶着车窗:“...你有没有受伤,我们出不去,被困死在这里了。”
    在这种刻骨的刺激下。
    他强势又不容置喙地踩下油门。
    裴京聿野性又恣肆地,眯起眼睛,唇边带笑:“你想出去,那还不简单。”
    “砰,哐当——”
    裴京聿一下又一下,用驾驶位撞击,侧边相撞的两辆车。
    他看起来沉晦又理智,恍若只是撞出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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