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嘉茉很确定,这些书悉数和自己有关。
    这个男人,明明被她排斥,被她怀疑,被她误解。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居然不动声色地想要了解她,了解两人的宝宝。
    她从来不会觉得,他会和这种花花绿绿不着调的产期小百科扯上关系。
    裴京聿只应该看深奥莫测的论文,在她看不懂的天文历法里,晦涩求解。
    怪不得,他做的食物都均衡营养,把她养得很好。
    现在,她也没有耻骨酸胀了。
    姜嘉茉心脏温热跳动,整个人变得像太阳晒过的棉花一样柔软。
    而且他根本没有夸耀过什么,彰显自己的体贴。
    因为平时她经常来他的书房。
    姜嘉茉躺在沙发上,裹着小毯子看日漫。
    她从未发现过这些产期孕妇养护的书籍,发现他润物无声的关心。
    她无声地看着这个男人睡着的模样。
    裴京聿坐在白光里,就像她少女时代的春梦中,具象化的一个实体。
    他衣襟糟糕地半敞开,袖子挽在手腕骨峰上,露出流利遒劲的一小段青筋,侧脸孤拔,偏向另一侧。
    男人鼻梁和眼睫下淡淡的阴影,勾她魂魄地好看,仿佛在等她吻上去。
    姜嘉茉本来及口干舌燥。
    现在更像一个被祸水诱惑的昏聩君王。
    姜嘉茉倾过身。
    她眼神恍惚,眼睫乱眨,凑近这个男人。
    很轻地印了一个吻,覆落在他的额角。
    就像天上小狗咬月亮,偷来的甜蜜。
    那人果然没醒来,也没有发现。
    姜嘉茉翘起嘴角。
    “你呀,还是睡着了比较好,温温柔柔的。”
    姜嘉茉想,“这样就很好,我们就没有不对等,猜忌,镇压和挑衅。”
    只有安静地陪伴,绵长的情意。
    -
    这两天她用尽了浑身解数撩拨他,诱惑他。
    那人软硬不吃。
    他果然没去卧室睡,也没进来陪她,就睡在隔壁书房里。
    “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就得给我暖床。”
    那人抱她上楼的时候。
    她细细小腿在他臂弯外晃,闷在他怀里叫嚣着:“现在这个天气好奇怪,我老是被冷醒。”
    见那人气定神闲地上楼。
    他明明抱着她,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漠然样子。
    姜嘉茉使坏,细白的指尖上,指甲如贝壳内侧,泛着珠光粉红。
    她挑扯他的领带:“我不管哦,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丧偶式育儿,我现在就是丧偶式怀孕。”
    裴京聿闭了会眼,像在忍耐她的无理取闹。
    他没多看她一眼,薄唇没什么弧度:“不是要和我分房睡吗,现在又过来招惹我。”
    “我哪有招惹你了,我又没有像某人一样发情,要勾引你上床。”
    姜嘉茉一只白手非常坏,顺着他的领带伸进去,勾勾绕绕的,在人家的腹肌上乱蹭。
    男人微微蹙眉,眼睫低垂着,任由她使坏。
    姜嘉茉感觉招惹这样禁欲凛然的裴京聿,比招惹涩情危险的裴京聿,有趣多了。
    回到床上。
    她见他寂白的耳廓泛了红。
    姜嘉茉止不住乐起来,强迫性质地往他身上一坐:“……你不许走,把床暖热再走。”
    姜嘉茉怀孕身子重,温软甜腻的身体搁在他紧实劲瘦的腰身上。
    她受不起什么颠簸。
    那人就没有乱动了,腰腹勾勒出蛰伏着力量感,清晰的线条。
    他沉吟了一声,似乎被她碰到了难耐的地方。
    裴京聿避忌地撑着脸,侧靠在微凉的床单上,似乎有了
    把床睡热就离开的想法。
    这个房间里智能控温的空调,恒温的床垫,一切都体贴周道。
    他倒也任由她折腾。
    男人眼睛很黑,波澜不惊地往她身上掠过,颇有点垂怜的恩赏:“行,我暖暖。”
    他用手肘撑着,淡淡吐字,呼吸有冷澹的松香:“没想弄你,等下我就出去。”
    平时这种情况,他早就埋在她怀里,用齿咬啮她细腻温热的皮肤了。
    自从分房睡以后。
    他是真的寡凉,没有一点疯戾发情的味道。
    裴京聿说完,也没再搂住她。
    他只是阖上眼,一副再也不交流的怨偶状态。
    姜嘉茉本来还想揭穿,他每天都在研究孕期护理的书籍。
    她甜甜地,想要佐证揭穿他很在意她的事实。
    可是那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她也就失落地“哦”了一声,往他靠了靠,闭上眼睛。
    姜嘉茉在他身边睡得很安稳。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几分钟,就因为生理渴望蹭回了那人的怀里。
    裴京聿本来想要推开她。
    他受够了她欲擒故纵的招惹。
    裴京聿看见她薄薄的裙贴着瘦削苍白的脊背,安稳平静地陷入深度睡眠。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着了。
    他才小心翼翼,反手搂住她。
    裴京聿把唇抵在她散落的黑发上,清浅地吻了吻。
    他像是拿她没有办法一样,轻柔地把她摁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开始。
    两人心照不宣地又回到了一张床上。
    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并没有甜蜜起来。
    还是像一对怨偶一样,很少对彼此说别的话。
    也许之前,会撕咬,会缠斗,会做恨。
    但是现在,虽然一起入眠了。
    他们却都没有正眼看对方,还是有一些隔阂和避忌。
    两人之间的转机来自陈景寅的电话。
    这段时间,陈景寅给她的账号剪辑一些营业视频,用来经营和维持商务企划。
    傍晚,裴京聿正在给她泡脚,按摩,以防止孕晚期的脚掌水肿。
    男人的眉眼浸没在袅袅腾升的白烟里。
    姜嘉茉被他剥了鞋袜,捏着脚踝轻揉。
    她怯怯地偷看了他一眼,又转移注意力,回到手机。
    裴京聿半跪在地上,把浸饱了水的绒帕很轻地在她脚掌上擦拭。
    那些湿漉漉的水珠,惹眼地滞留在她皮肤上。
    男人抑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
    他又若无其事地垂着眼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帮她按摩。
    这种作践的事,他做出来贵气无比。
    裴京聿风度翩翩,潇洒地揉捏着,仿佛在保养艺术品。
    屏幕的对话框中。
    陈景寅也察觉到,他老板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聊天上,已经着魔地被别的男人吸引了。
    他设置了几套方案还是无解,顶住压力给姜嘉茉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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