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茉一直在哭,哭到浑身发颤,蜷在黄栗的怀里:“……我不想看什么十七号……我真的很想他。”
    “可是怎么办呢,我身上还有责任。”
    “楚山海不可能放我接近他,和他达成同盟。”
    黄栗抱紧她,疼惜道:“……嘉嘉,我知道的,我懂你的苦衷。”
    姜嘉茉眼泪断线珍珠跌落:“那么多姑娘的安全被威胁,我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刚才……我看了他一眼,心脏疼得快死掉了。”
    她怅惘地回忆着:“他是不是瘦了。”
    姜嘉茉强忍酸涩,望向窗外,恍惚着:“我怀孕的时候,他就不好好睡觉。”
    “整宿睡在书房,等我召唤。”
    “……他真的好傻,全天下最大的傻瓜。”
    她怎么会不在乎他呢。
    他是她的软肋,她才会被楚山海威胁,她才会舍不得他和宝宝出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趋利避害的,要不是爱他到刻骨,又怎么会有柔软的弱点。
    黄栗轻拍着姜嘉茉颤动不已的蝴蝶骨。
    “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知道你很思念宝宝,也很爱他。”
    “只有装作不在意他们,他们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才会小一点。”
    姜嘉茉拽紧裙摆,手指陷入衣料里:“我绝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她面颊上泪意凝滞了,坚定地下决心道:“我一定会亲手将楚山海和段志璋绳之以法。”
    “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
    这件事,没掀起任何波澜,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了。
    裴京聿好像没兴趣和谁玩儿强制爱。
    仿佛不欢迎他的女人,他真的懒得逗弄。
    岑窈君再去隐庐,想找故人叙旧。
    她惊讶地发现,十七号已经换了职业,没在那里工作。
    几天后的一个夜戏。
    剧组开车奔赴孤城万仞山。
    雪山横无际涯,森林绵延入云,他们在石窟上搭了棚景。
    现在拍摄完成,准备回到甘州。
    姜嘉茉小口吞咽着清香的牛肉汤。
    陈景寅靠过来。
    他强装镇定,把手机掼到桌上:“嘉嘉,楚山海的电话。”
    姜嘉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指搭在他掌背上,不动声色地安抚他别慌。
    她接过电话,定心笑道:“喂,楚叔,什么事呀。”
    楚山海先声夺人,几乎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裴京聿来找过你,对吗。”
    姜嘉茉听他这句是问句,心下了然对方没凭据去揭穿什么。
    她坐直身体,凛然笑了笑:“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姜嘉茉:“当时我在玩男模呢,哪儿有空搭理他。”
    楚山海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上的文玩,阴沉道:“你别和我玩花招!”
    “他只要来探望你,一定要给我问出保险柜的下落。”
    他凉津津地威胁道:“我能等,郁先生的生意不能等了。”
    “再给你两个月,如果还是这样停滞不前,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人。”
    楚山海似乎在什么地方的寺庙里。
    电话里,传来念咒祈佛的祷告声。
    姜嘉茉和陈景寅凝神听着。
    陈景寅微眯了眯眼睛,脸孔凝固着,用口型对姜嘉茉说:“身后是云南口音。”
    楚山海见他们这边没声音,又撂下一句:“如果敢报警,你们就死定了。”
    他挂断了电话。
    姜嘉茉敏锐地想起来什么,悄声对陈景寅说:“你立刻用另一部手机联系张警官。”
    “把刚才的录音发给他。”
    “让他们着重走访云南境内的寺庙,看看楚山海他们在那里做什么不法勾当。”
    姜嘉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下个月十八号,我有个商务活动在大理举办。”
    “《流离者的海》的导演陆风,会陪我去参加招商宴。”
    她思忖道:“到时候我借机离开,让他帮我掩护,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
    一旁的黄栗怔怔点头。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像铜炉浸在水底,蒸腾起白雾。
    “嘉嘉,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龙潭虎穴,咱们都要闯一闯。”
    -
    剧组回到甘州后。
    三天的一个黄昏。
    剧组的社交平台上。
    忽然有政府部门的宣发人员联系他们。
    对方礼貌恳切,说他们拍摄的雪山风景短片,实在彰显了当地的风土人情。
    他们表示非常感激,像吴旻、黎曼这样的国家级导演,会亲临祁连雪峰和平山湖峡谷,拍摄当地的风景。
    对方自称姓何。
    何小姐赞叹道:“雪峰似玉带横陈,赭岩天阙倒悬、色如渥丹,黑河湿地烟波浩渺。”
    “拍摄得太壮丽了,很感激你们选择实景录制。”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好好洽谈,把这部片列为政府项目,将文化旅游局的名字,署在片尾。”
    “这样一来,国民在观影的过程中,也能增强文化自信。”
    导演吴旻应允道:“当然可以。”
    “《金风未凛》选址在这里,也是为了拍摄一带一路多年的变化的。”
    对方见他同意,欣喜地吹捧称赞了他的旧作。
    何小姐客套笑道:“请你们全剧组重要成员一起参加吧,毕竟文旅部,还会继续和你们合作呢。”
    酒局选址在当地的一家私房菜馆。
    墙上挂的赤壁版画,砂砾细腻,是金箔调的流光沙。
    鎏金铜炉里亮着细微的火光,煨着羊汤,咕噜噜冒着细密的气泡。
    烤羊的炉灶上。
    香柏木燃烧着,空气中弥散着木樨香。
    羔羊用了宁夏葡萄酒腌制而成,上面撒了黑松露调味。
    姜嘉茉坐在段屿的身边。
    他们今天是陪客,坐在导演制片的周围。
    岑窈君随即挨过来,审时度势地转了一圈,留下了主桌的位置。
    姜嘉茉的心思没在聊天上。
    她散漫地翻阅着手上的手工羊皮卷菜单。
    落座后,她只听得雕花铜门,被人轰然推开。
    就像一纸折扇,露出了叠嶂的风景面。
    文旅工作人员随行。
    中间那位穿着西装的人,姜嘉茉很熟悉。
    他暗花领带上别着领带夹,就像沉浮的欲望和蓬勃的荷尔蒙,都被一针暗金,缝在妥帖锋锐的衣料下。
    身边的段屿问姜嘉茉:“那人是裴京聿吗,我只和他见了一面,不太确定。”
    岑窈君安抚她:“他不会坐到我们这里来的,嘉嘉,不用忧心。”
    “他们是政府请来的技术支持……听导演说,还投了巨额资金做支持,是他们的贵人。”
    姜嘉茉的心脏是一张扯破的白纸,“哗啦”一声发出撕裂的脆响。
    果然,自己算什么。
    那个人只是想和她见一面,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吗。
    原来,只是空泛的臆想,恰到好处遇到了而已。
    他就像卫星,高悬在天轨,被众人需求,凭什么会注意到地面汲汲营营的蚁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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