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茉不敢怠慢。
    她带着讯息敲响了张警官的房间门:“楚山海交涉好了具体地点。”
    “他们诡计多端,不会住进房间,只用直升机交接。”
    袁渊和盛煦他们听见走廊里的动静。
    他们也纷纷打开门,一起协调商量。
    张警官思忖道:“沙滩周围没有高层建筑,狙击手不方便架枪射击,但事已至此,保证嘉嘉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袁渊说:“我现在立刻叫酒店更换设施,在浅水区私人海域上搭上棚顶,让他们提供遮阳伞,供警方伪装游客,在最近的位置,保证嘉茉的安全。”
    “我一直在北京,鲜少露面,也没和楚山海打过交道,不会被认出。”
    “我戴着保镖,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袁渊用一种令人信服的口吻:“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能最快速度地照应你们。”
    身后的沈容宴也推开房门。
    他咳嗽一声,消除尴尬和嫌隙,“嘉嘉,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
    “毕竟也到恒海来了,我也想守在一旁保护你。”
    张亦远理智分析道:“虽说人员不宜太多太杂,可是完全阒寂无声,也会被对方怀疑。”
    他镇静地伸出手指,分拨道:“你们尽量和信任的人组合,包围在海滩附近。”
    “我也叫海警和刑警支队的人,融入你们。”
    姜嘉茉把保险匣抱进怀里。
    她浑身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果决道:“谢谢大家的照拂,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下午五点。
    狙击手和警察从早上开始就准备就绪,伺机等待。
    日光逐渐变得绯金醇厚,像蜂蜜一般洋洋洒洒地缀在海面上。
    这里的浪潮比外海温柔很多,潮汐卷出白蕾丝似的圈层浮沫。
    远远的。
    沙滩上的遮阳伞下面,稀稀落落的置放着三四把帆布躺椅,扶手上挂着柠檬水和香槟。
    袁渊,盛煦他们,就守候在遮阳伞下面。
    海边的风吹来咸腥的水汽。
    远处几只海鸟正在用长长的喙整理羽毛,影子被夕阳拉长。
    姜嘉茉站在保险匣旁边。
    她戴着遮阳帽,溶入玻璃金的光晕中。
    陈景寅答应过裴京聿,不可能放任姜嘉茉一个人冒险。
    他把全身埋进干燥的砂砾里。
    陈景寅装作做日光浴,不敢怠慢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半晌,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在头顶响起,打破潮汐枯燥的循环。
    旋翼搅开潮润的空气,把细微的砂砾搅了起来,起落架悬在半空。
    一叠云梯从悬停的舱门里滑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一位雇佣兵模样,身手矫健的人。
    他跳到姜嘉茉身旁,劈手夺过保险匣。
    还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他就迅速登梯回到了飞机上。
    姜嘉茉根本没办法看到直升飞机里有那些人。
    她站得太近了。
    细密的砂砾被溪流裹挟,席卷进入她的眼中,令她根本无法视物。
    飞机上似乎有人招呼她。
    姜嘉茉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是段志璋。
    那人洋洋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在半空中笑道:“小茉莉,你拍摄的电影我百看不腻。”
    沙滩上。
    姜嘉茉身边的陈景寅,简直气得浑身发抖。
    他拦在前方,张开臂弯护住姜嘉茉。
    陈景寅指骨握拳,双目赤红,疯狂叫嚣道:“贱人,带着你自以为的罪证,下地狱去吧。”
    “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得到想要的!”
    “我下一次见你,一定是在牢狱里面。”
    陈景寅实在太恨这群人了,令他无法回家。
    家人安危被威胁。
    他只能改名换姓,做警方的线人,伺机找到证据,报仇雪恨。
    飞机上的人也似乎意识道。
    ——保险匣里并不是罪证。
    段志璋慌了,害怕亡命之徒陈景寅,里面是炸弹之类的玩意儿。
    于是他们暴力破开保险匣。
    察觉到里面的东西并不是罪证以后。
    飞机里的楚山海恼羞成怒。
    他打开舱门,洋洋洒洒地把破开的保险匣,从半空中扔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他们还准备派雇佣兵跳下来,把姜嘉茉带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狙击手一个点射。
    “砰——”
    正好射中舱门位置,落在楚山海脚畔。
    半空中,楚山海怒不可遏地叫嚣着:“关舱门,别在这里耗,这里到处埋伏着警察,快走!”
    落日熔金,海面像金箔一样波光粼粼。
    证物保险匣被打开。
    被人从直升机上抛洒下来,彻底遗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伴随着直升机旋翼,宛如雪片一般,翻飞在半空中。
    比海鸟醒目,缓慢坠落下来的。
    ——是信。
    数以千计的信。
    在气流中舒展开来,宛如纸雪一样,落满整个沙滩和海面。
    姜嘉茉脑袋“嗡”了一下。
    她根本无暇理会远处朋友们的呼喊,也不想去在意落荒而逃的直升机。
    ……她不受控制地,触碰到了纷纷扬扬的纸片,然后握在掌心。
    铺天盖地都是信,纯白的纸张泛黄卷边。
    看落款,这些信,已经有六年之久了。
    “天天写,封封写满六百句的我爱你。”
    “写了十年,从未觉得太乏味,深信最后收得到答复。”
    “如果你认同人是有需要做梦,给我寄赠签名的信封,只要一封。”
    “顽强地进攻,争取你认同,才年年月月晚晚朝朝密密寄信。”
    “明知我们隔着个太空,仍然将爱慕天天入进信封,抬头望星空发梦,仍然自信,等远处你为我写那一封。”
    “人人都怕难,怕倦,怕扑空,全球的得我未死心,没有放松。”
    姜嘉茉手指颤抖,一封封看着过去熟悉的信。
    ——“沈容宴,见字安,我是小满。你好久没给我写信了,单曲循环到这首歌,我好难过,一直在掉眼泪。”
    ——“见字安,我是小满。今天我为《金山观月》改编水调歌头,谱了一曲,乐谱附在后面。”
    ——“阿宴,见字如晤。我想要种一棵小栾树,需要一点点肥料啦,你记得帮我带一些来哦。”
    ——“我是小满。阿宴,我好难过。每天都很孤独,我好想被人喜欢,你说被人爱一下是什么滋味呢。”
    铺天盖地落下来的——
    不只是信,还有燕景台景区的门票。
    全是六年前的门票。
    那个人闯入她一帘青绿的旧梦,日日来探望她的门票。
    她连他是谁,都没有弄清楚。
    她还一直认为他是别的男人,叫他阿宴。
    他听到这个称呼,是不是也会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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