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打了个哈欠仰卧在树上,将腰间系着的酒壶拿了出来。
    拔开酒塞,一股醇香便四溢而出。喝了好几口才停下,醇香的酒液滑过喉咙,脑子清醒不少。
    苏扶卿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顾殷久半撑着头,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怎么,你也想喝一口?
    苏扶卿这才将视线收回:“你独自跑来这里做什么?”
    “太闷,出来透透气,况且天气好,若不趁机小睡一番,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说完后,他直起身子道:“对了,苏公子,我们来打个商量吧?”
    苏扶卿掀起眼皮觑他,用不急不慢的语气道:“你又想怎么捉弄人?”
    顾殷久干笑两声,上次他主动跟苏扶卿打的商量是让他以男色引诱采花贼,没想到这人还记着这一茬呢。
    他立马举手,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我保证,这次绝对不是捉弄人。”
    苏扶卿没应,一副“姑且听之”的表情。
    顾殷久清了下嗓子,满脸真诚道:“我晓得你是真心待我好,步蘅公子你绝非那些虚伪之辈,可有些事情你记得,我却毫无印象。俗话说陈酒味醇,老友情深,你把咱两以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我说上一通,行不?”
    按理说,这人既晓得他的蛐蛐,又肯于他噩梦之时以身作陪,毫无怨言,两人定是关系不差。
    可他连只有一面之缘的常安都记得,却偏偏记不得苏扶卿。
    想起那晚苏扶卿独自坐在窗边的情景,顾殷久觉得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他决定摆明心意,并起二指对天:“我发誓,只要我记起来,以前骗你修炼不能吃荤之类的缺德事,我保证全都招出来,绝无隐瞒!”
    顾殷久心道他都作出这般牺牲了,就不信对方不动摇。
    一阵风吹过,毫无应答。
    安静了许久,久到他以为苏扶卿不会回答了,却不料对方忽然开口:“真想知道?”
    顾殷久点头如捣蒜,自认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下一秒,苏扶卿却冷哼一声:“你自己想。”
    “……”
    他要是能想得起来,还用得着这般绞尽脑汁地花费心思吗?
    顾殷久不甘心,晃着酒壶从枝头翻下,凑过去:“苏公子,难不成你吃醋了?”
    苏扶卿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无聊。你那玉米情分,与我何干?”
    顾殷久思索片刻,打了个响指:“这样吧,我现在就去给你烤一根玉米去,保证比给常安的那根还香。”
    “不必。”
    道阻且难,还需努力。顾殷久悠悠叹口气,只好道:“那说其他的,这几日我梦里老是有不少小娃儿跟在身后,想是有什么冤屈。我还连续两次梦到同一处大宅子,这些孩子多半是在那宅子里被炼制成鬼童的。”
    苏扶卿道:“自己的事情还未解决,却将精力花在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上。”
    “好吧。”
    顾殷久耸了耸肩:“毕竟苏公子是大忙人,既然你不想插手,我亲自出马便是。”随即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转身准备离开。
    第51章
    苏扶卿却忽然开口:“我何时说过不插手?”
    顾殷久脚步一顿, 回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哦?那苏公子的意思是……”
    “你若想查,我陪你。”
    “苏公子觉得眼下该当如何?”
    苏扶卿嘴里吐出一字:“等。”
    虽敌暗我明,幕后之人却在忌惮他们, 耗的就是耐性。只需等他们耐不住露出马脚即可。
    “等他们自己出来。”
    话音刚落, 一声鹰唳划破长空。一只矫健雄鹰俯冲而下,稳稳落在苏扶卿手臂上。他解下鹰脚上的信件, 眉头微蹙。
    顾殷久想起那日清晨萧暮雨来敲门, 似乎是在说庄里发生了什么要紧事,问道:“可是你家那边有急事了?”
    “嗯。”苏扶卿低头看了信封一眼, 道:“我需要离开两日,这两日你给我安分些。”
    “嗻, 陛下。”顾殷久捏着嗓子回道。
    心里却想:到时候我要去哪, 你还能拦得住我?
    苏扶卿明显也知道这人左耳进右耳出,瞪了他一眼,手中的信纸无火自燃, 很快化成了灰烬。
    他对候在一旁的萧暮雨道:“回信,我迟些日子再回去。”随即将鹰朝天一抛, 鸟儿瞬间蹑影追风, 遁入云层。
    “公子!”
    萧暮雨声音有些着急,“不能继续等了,这些日子老夫人那边一直在催促, 公子任务完成可却迟迟未归……”他看了眼顾殷久, 欲言又止,“二公子若是再推辞,怕是大公子就要不好交代了。”
    苏扶卿淡漠道:“我做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他的语调平稳而缓慢,面无表情, 似乎在和对方说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
    萧暮雨不再多言。公子一向不会忤逆庄主之意,只是最近不知为何不肯回去……他仔细一想,很快明白了其中缘由,不禁愤愤地瞪了眼旁边悠然自得的某人。
    与此同时,顾殷久收到了他充满怨念的眼神。
    顾殷久:……
    这又干他什么事了。
    自他跟苏扶卿“睡”了几日过后,萧暮雨就总是用这种愤愤的眼神盯着他,怎么形容呢,那种眼神就跟看见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般,仿佛是他亵渎了他家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步蘅公子。
    他明明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很亏的好不好?
    之前顾殷久也见苏扶卿收过几次信,不过前几次没见萧暮雨有什么表示,这次却表现出明显的焦灼,想是真催得急了。
    他拍了下苏扶卿的肩膀,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开口保证:“苏公子,我又不是小孩子,怎的还需你时时看着?再说了,常安这边的误会也解开了,我看你家里催得挺急的,你就放心去办事吧。”
    毕竟如今有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又何必没事找事做。
    “最好是。”
    苏扶卿斜了他一眼,拿掉顾殷久吊儿郎当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神情明显不信任。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顾殷久刚睁眼,便见苏扶卿不知何时悄然立在榻前。
    “看够了吗?”
    他懒散地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怎么,苏二公子日理万机,还得抽空来看我这个闲人?”
    苏扶卿道:“我三日便回,不会耽搁。”
    顾殷久挑眉:“这么准时?莫不是怕我跑了?”
    苏扶卿瞥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顾殷久挥了挥手,笑道:“放心,我记性好得很,不闯祸不惹事不掀房梁,苏公子且把心放回肚子里。”
    两日光景就这般百无聊赖地过去了。
    据常安所言,每月二十五的子时,村长会在半夜悄悄离开村庄,前往附近的山上,不知是在做什么。尽管如此,顾殷久并没有打算立即行动,只是静观其变。
    三日后夜,村口老槐树上蹲着三道黑影,不约而同地敛了气息。
    吃过晚饭后,顾殷久眼睁睁瞧着店主佝偻着腰走出村门,觉得不太对劲,立马跟上,果然在村外小树林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村长。
    就在顾殷久盯着村长的背影时,脑中忽炸开尖锐嘶鸣。
    “嘶--”
    顾殷久忍不住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紧皱双眉。
    李演发现了他的异样,担心道:“神医,你身体不适吗?”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顾殷久摇了摇手。
    ,那些小鬼童又在他脑子里吵闹了。他们张着没有舌头的嘴,啊啊啊地直叫,非常着急,似乎要告诉他一些什么。
    这群鬼童突然这般激动,必定与村长的所作所为有关。
    “这两日,你可探查到什么了?”那头的村长道。
    “之前我在门后听到他们向阿福问了巫山的事情,他们多半是察觉到什么了,要不然我们……”店主停顿了下来。
    村长皱眉,斜瞥了他一眼道:“此事我早已知晓,何须你提醒?”
    “是是,我多嘴了。村长,我想问一下,我的药……可是能提前给我?”店主弯着腰,态度很是毕恭毕敬,语气近乎卑微了。
    村长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该给你的都会给你,急什么?”
    “可是已经两个月没解药了,再这么下去,我熬不过唔咳咳咳……”店主话未说完,突然浑身抽搐,跪倒在地,痛苦地呛咳起来。
    村长用手杖狠狠地敲击着店主单薄枯瘦的背部,冷笑着说:“还想要解药?刘老三,你这段日子可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店主身子一震。
    村长在他背上踢了一脚:“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几人说过的话吗?刘老三,你以为把巫山和阴尸的事漏给外人,就能逃出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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