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年道:“自从知道皇上在查这件事后,奴才就密切关注了。”
    “说,这一点在哪里?”
    “太子原先在外办差,有下面官员孝敬的侍女,据说有两个可能有孕,但太子没有接进宫,只养在了外面,太子出事后,别院里的人也都不在了,有人说,有个孩子被扔在了慈幼局。”
    太上皇:“……”
    老头的脸上闪过一抹悲戚,“皇上在找,你们就干看着,不能一起找?”
    “奴才等找了。”
    苏文年跪下来,“目前和皇上一样,已经锁定了营缮郎秦业,当年,他就从慈幼局抱回一个女孩。”
    “还有一个呢?也是女孩吗?”
    “是!”
    苏文年道:“另外一个,是被仆从带走的,据说是去了江南,皇上在查,我们的人也在查。”
    “好!好好~”
    太上皇又躺了下去,“秦业那里,你们先不要动,看皇上怎么做。”
    认,太子养外室,名声不好。
    不认……,孩子可怜。
    其实认了,孩子也一样可怜。
    当年的事,有太多的人在推波助澜。
    虽然是个女孩,看着没有威胁,但某些心胸狭窄的人,只怕还会对孩子出手。
    一瞬间,太上皇的脑子就想了许多许多。
    想要两全太难。
    这难题就交给皇帝吧!
    “是!”
    苏文年退出时,忍不住抹了把头上的汗。
    他们这些身边人,明显都能感觉到,太上皇后悔了。
    并且是越来越后悔。
    只希望皇上不要做出什么踩他老人家底线的事吧!
    殿门轻轻的掩上了。
    坤宁宫里,皇上也终于把自己的难题,跟皇后说了。
    这皇位是从太子哥哥那里捡来的。
    那位兄长性子可能有些急躁,但是,在治国方针上,皇帝觉得无错。
    他后来能平平安安的读书,和皇后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是太子哥哥特别照顾的。
    皇帝念着这份情。
    “营缮司的郎中秦业?”
    皇后眉头深锁,“营缮司是主管宫中各处建造,以及太上皇陵寝那边的建造的,平日各处的修理也是营缮司管的。”她看向皇上,“您是知道的,我接手宫务后,特别查了账。”
    “这人手脚不干净?”
    “那倒没有。”
    皇后摇头,“秦业是个很规矩的官,郎中的官虽不大,却有实权,该他拿的他拿着,不该他拿的,他是一分也没拿。所以他才能在营缮司一待这么多年。”
    “你是说,他跟各方也都有些关系?”
    “他和前太子的关系应该更好。”
    皇后叹了一口气,“既然他念着旧主子,那我们就暗地里照顾吧!”
    “……不接进宫?”
    “真要接进宫,只怕就把孩子害了,对前太子的名声也不好。”
    皇帝:“……”
    他也想叹气,但他谨记了皇后之前说的,老叹气会把好运气也叹走的话。
    “只要秦业对她好,我们再照顾些,以后能出嫁了,给她找个好人家,不比什么好?”
    “……听你的。”
    皇帝搂过他的皇后,“你也替她留意各家的少年才俊。”
    父皇那里,明天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露点口风。
    孩子是他们家的,他们做爷爷做叔叔的不能不管。
    “可不要那等轻狂的人家,也不要那等势力眼的人家。”
    宝丰姐姐的死,让皇帝不能不谨慎。
    “……这可不好找。”
    皇后无语。
    能被各家夫人挂在嘴里的孩子,那都是千娇百宠长大的。
    正边都早早安排了通房丫头。
    秦业虽然有暗里的财物实惠,但官位小,孩子又是他抱养的……
    “没事,孩子还小。”皇帝知道她担心什么,“这满京城的好男儿多着了,实在不行,等她大一点,朕再想办法,把秦业的官位往上提一提。”
    反正秦业的年纪大了,以后给个荣养的位子就行了。
    夫妻两个就这么把事情商量好了,安安心心的睡去。
    夜凉如水,远在沧州的贾琏难得放松,狠喝了几杯酒,回房睡得四仰八叉。
    李海凤注意到林家的人没喝,镖局的人没喝,贾家除了贾琏,也只有一半人浅尝了一口。
    也就是说,他就算想在这里动手都不可能。
    “小棋子~”
    常磊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早早就在喊他了。
    “来了,掌柜的,您有什么吩咐?”
    话是这样问的,但是他的腰并没有弯。
    “恭喜呀,你老家来人了。”
    常磊的眼中也尽是兴奋。
    七爷是一定要报仇的,可他思量过来思量过去总是难办。
    终于,他们又有一队人,从水路转过来接应了。
    “真的?”
    李海凤大喜,“多谢掌柜。”
    就说嘛,李家跟那些人几辈子的交情,李家出事,他们不能把头一缩,就什么都不管了。
    “他们现在在哪?”
    “差不多快到天津了。”
    常磊笑道,“正好,我们也要从那里过,到时候一起进京。”
    “太好了,我这就去把马和骡子再喂一遍。”
    李海凤兴奋的跑出去找报信的人了。
    此时的他完全不知道,二楼起夜醒来的小黛玉,看到照进来的月光,忍不住往窗前走了走。
    只是她人小,还没有窗台高。
    但是月亮真的太亮了,屋里一点烛火没有,也能看得明明白白。
    小黛玉怀疑北方的月亮比江南的大。
    北方人个子普遍高一些,也都比他们南方人能吃些。
    为防吵醒奶娘,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搬了个小凳子,站了上去。
    不远处,拐角的墙根下,李海凤也正和报信人接头了。
    “他们的马很好,办完事,正好骑着走。”
    只要动作快一点,在天津城外干上这一票大的,提振一下兄弟们的士气也是好的。
    “成,到了这边,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他们在通州有船。
    贾家的那些马,也能运回国内卖上大价钱。
    “多谢了,等事情办完了,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我给兄弟们接风洗尘。”
    李海凤给出他的承诺。
    李家虽然被抄了,但如他们这样的家族,谁家没两个给子孙东山再起的藏宝地?
    “七爷客气。”
    他们的声音其实已经压得很低了,但架不住风往这边吹,小黛玉耳朵也灵,正好听到了那么几句。
    说话的是那个商队的伙计,明明叫小棋子,怎么现在又变成七爷了?
    小黛玉正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听到床上的奶娘翻了个身。
    哎呀~
    奶娘翻身时就喜欢摸她。
    小黛玉忙小心的下了凳子,又轻手轻脚的爬回床。
    果然,奶娘摸到了,轻轻拍了几下就又睡了。
    小黛玉闭上眼睛前,还想着明天得跟娘说那个小棋子的事,想着想着,迷糊过去。
    他们的一夜,又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可是赶到通州码头的贾珍却还没睡着。
    “大爷!”
    兴儿很怕出事,“据那几个老缉捕说,今儿跟我们吵架的那群人里,绝对有两个真正的倭国人。”
    李家可是通倭寇的。
    也是赶巧了,那个暴眼大汉居然在大家错身而过时,看上他们大爷的马。
    “打听他们要到哪里去了吗?”
    “说是到天津提货,然后走水路往南方去。”
    “我总觉得不太对。”
    贾珍少时,也常跟祖父到京营的。
    那些兵将,杀过人的,跟没杀过人的,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暴眼大汉……,甚至那队伍里的好些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冰冷的可怕,他们绝对杀过人。
    甚至可能杀的不止一个人。
    “这样,兴儿,你留在这里等几天,如果遇到姑母他们,一定要劝着快马加鞭,赶紧回京。”
    “大爷,那您呢?”
    “我去天津瞅瞅。”
    此时的贾珍并不知他娘已经叫贾赦去了天津,“他们走陆路的可能性更大。”
    若那些人是冲着姑母和琏二他们去的,他这里也能马上带官兵压上去。
    “大爷,您……您注意安全。”
    那些人不像善类。
    “行了,我们不在,你老实点。”
    贾珍丢下这句话,朝等着的十个府卫一挥手,“上马,去天津。”
    也幸好又召了一批人跟着焦大受训,要不然,带出了这么多人,他都要操心家里的安全了。
    他们一行人往天津去的时候,贾赦也低调的住进了驿站边上的客栈。
    林之孝已经打听过了,儿子和妹妹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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