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如她大哥这样的将领。
    死的将领多了,说不得她大哥就能被重新起用。
    到时候只要不去边疆,其他哪里都行。
    王氏在心里默默祈祷。
    她没祈祷贾家的祖宗帮忙,她在祈祷王家的祖宗帮忙,菩萨保佑。
    虽然身在贾家祠堂,可是,王氏早已想像自己是跪在王家的祠堂里了。
    “休了你,不管是珠儿还是元春、宝玉,他们都不该怪我。”
    贾政受够了在祠堂的日子,“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我又如何会写那样的信?不写信,我又如何会在这里?”
    他看着台上一个又一个牌位,眼睛泛红,“父亲,当初您怎么就让我娶她这样一个蠢妇?”
    王氏:“……”
    她转过头看贾政。
    王氏从不认为自己蠢。
    她帮自己的哥哥有错吗?
    她也确实帮到了哥哥一些。
    如果不是惊马案,她的哥哥还是京营的最高官——京营节度使呢。
    就是皇上,也会以‘爱卿’称呼她哥哥。
    想到这里,王氏又转过头,闭了眼睛。
    反正每天贾政不狗叫几句,是不会消停的。
    天不早了,该睡一会了。
    王氏稍为挪了一下屁股。
    因为裙摆又宽又大,能够遮掩,在外人看来,她可能是跪着的,但事实上,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坐着的。
    在这一点上,她比贾政要好。
    “呜呜,父亲,我被她害死了,宝玉也被她害死了。”
    他的宝玉长得那么好,在读书上也甚有天份,可以后……
    贾政是真的伤心。
    从小到大,大哥都被他压着。
    不管干什么,大哥都没他好。
    可如今呢?
    全都反了。
    他这一辈子都被王氏这个蠢妇毁了。
    贾政在这里哀哀哭着,突然听到轻轻的打鼾声,一下子就怒了,大喝道:“王氏……”
    王氏被吓得一个激灵,又迅速挺直腰背。
    贾政:“……”
    他艰难的起身,挪到她面前,“你刚又睡着了?”
    “你也有睡着的时候。”
    王氏在裙摆里偷偷移动双腿,语气平平的道:“只是我没有叫你罢了。”
    “嗬~”
    贾政被她气笑了,“这样说我还得感谢你?”
    “……”
    王氏没说话了。
    她知道,此时不管她说什么,在贾政这里都是错的。
    毕竟这些天,她认过不少错,也说过很多软和话,可是都不行。
    贾政总觉得他之所以在祠堂受苦,全是受了她的连累。
    但没有她,就没有其他人吗?
    他在外面,也替别人做过不少保啊!
    当初的赖家也是因为他,才往她身上靠的。
    “你又装这个死样子。”
    贾政恨不能把她掐死,“八月十五出去了,你最好还是这样,否则,我要你的命。”
    他气咻咻的去小解。
    既然站起来了,总要多走走,要不然一双腿真的会被废掉。
    而且这一次出去,贾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贾珍给个具体时限。
    他堂堂荣国府的二老爷,总不能就在这祠堂过日子了。
    实在不行,他回老家金陵。
    他一辈子不进京了。
    贾政已心生退意,却不知道,贾珍拿了他爹的信,此时都顾不得回宁国府,正着急忙慌的去找贾母。
    “这……?”
    看完信,老太太的面色大变。
    她以为儿子跪祠堂,就已经挺狠了,却没想大侄子还要打他。
    对于王氏的处置……,她却一点也不觉得严重。
    “这打伤了,不还是要给他治吗?”
    贾母想要求情!
    “这是父亲的意思,孙儿不敢有违。”
    贾珍真的不敢!
    “……八月十五都不能过?”
    老太太想要垂死挣扎一下下,“而且你说了元春要在八月二十四成婚吗?”
    “说了!”
    贾珍低头,“但父亲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就是他,也要领二十板子呢。
    贾珍其实更想哭,“政二叔的四十板子,打的是他罔顾人伦,不忠不孝不慈……”
    每一个都是一座山。
    尤其不忠不孝……
    简直让人没法活。
    “不打八十板子,不要他的命,就已经是看在祖宗和老太太您的面上,珠儿、宝玉和元春妹妹的面上了。”
    贾母:“……”
    她的手抖!
    四十板子啊!
    她干干的咽了一口唾沫,“罢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完这句话,她瘫倒在椅子上,“我老了,你去给你母亲说吧!”
    连珍儿都要跟着挨二十板子呢。
    若是沈氏能反对……
    或者罚轻些。
    哪怕分两次打呢,也比一下子打完要好。
    四十板子一个不好,可是会要了她家二儿的命。
    虽然贾母知道,因为元春和珠儿,打板子的府卫是不会出那么重的手,但挨打的是她的儿,她这心啊……,总是不安,总想另外给儿子找点出路。
    “是!”
    贾珍应了,但没有马上走,“还有二婶那里,您……”
    “我没意见。”
    在梨香院的耳房里,给她弄个佛堂,从此吃素,真是便宜她了。
    贾母对后面那什么,一粥一菜之事,并不是很在意。
    她天天换着吃天下的美食,哪里知道,每天吃素是什么样?
    就算是偶尔的吃素斋,那青菜豆腐也是用素油变着花样的做。
    更不知道,好些贫苦地方,虽然烧了菜,那是一点油也没有的。
    但这些贾敬都正在受。
    他是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苦。
    好在经过贾家的相助,太玄观不差油,还没得到正式编制的他,偶尔也能下次山,或者拿银子跟农人换只鸡吃。
    这个世上,很多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艰难。
    王氏既然敢在贾家害人,那就在贾家受活罪吧!
    反正别想借着贾珠、元春和宝玉,接着过好日子。
    她不配!
    贾敬对贾赦和贾琏在朝堂上,跟王家撇开关系的方式还算满意,要不然,他们也别想得好。
    他亲儿子都打了,还在乎打个弟弟侄子?
    但是王家……别想把这事过了。
    只是有些事,他看不上唯唯诺诺的儿子,不稀得交给他干。
    当然,他也要注意着,别被人抓到把柄。
    万一让某些人以为,他借着儿子还在遥控贾家的势力,就不好了。
    半晌后,沈柠拿到便宜相公的信,好一会都没说话。
    虽然自穿越过来,她就想打好大儿,可时至如今,好大儿一直都还好。
    这二十板子……
    “老太太同意了?”
    “是!”
    贾珍眼睛有些红,“对于父亲,老太太一直都很给面子。”
    所以,他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算了……”
    沈柠叹了一口气,“打就打吧!”
    好大儿还年轻。
    恢复力好。
    “到时候把陈掌柜请着!”
    不请来她也不放心。
    “你忍忍就过去了。”
    “……嗯!”
    不忍能怎么办呢?
    贾珍好伤心。
    早知道要挨打,他就不去道观了。
    “你今天好生歇一歇!”
    沈柠看他这样,也很不舍,“让兴儿过来,我有话问他。”
    “是!儿子告退!”
    贾珍去找尤氏和儿子哭诉了。
    尤其儿子。
    爹说,蓉哥儿得吸取他的教训。
    “太太!”
    兴儿目送他们大爷可怜巴巴的走了,忙进来行礼。
    “你们老爷的身体可好?如今一天要干多少活?吃的怎么样?”
    身为妻子,一点也不过问,也说不过去。
    “老爷的身体挺好的。”
    踹他们大爷的时候,还跟以前一样麻溜,“每天要么挑两担水,要么挑两担粪!”
    大爷挨打,兴儿就去打听他们老爷的事了。
    “说是老爷干得不算累!”
    担水、挑粪,都是别人能看到的。
    “至于吃……”
    兴儿犹豫了一下道:“如今太玄观的伙食已不算差。”有好几个道人感觉都比以前胖了,“但老爷每隔几天,还是会跟农人或者猎户换点鸡或者兔子吃。”
    在这一点上,他不觉得有错!
    从下面小庄子上来的兴儿,第一关注的就是吃。
    没肉吃的日子……,他真的没办法再过了。
    难得他们锦衣玉食的老爷,还能忍那么久。
    明明他手上有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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