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打了个寒噤。
    他是如何得到的?
    那东西明明就在那消失掮客处啊。
    莫非他早已然恢复记忆,那掮客就是被他所擒?
    可他身份这般矜贵,身居要职,有一堆公务琐事等着他处理,还有一堆仇人要寻。若是真恢复了记忆,又何必要陪她这无名之辈在这处做戏?
    他又不能在她这处拿到什么甜头,总不能是图她这个人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将理智从男人的醉人味道中抽离出来,试探性地询问道,“对了,阿郎何时赎回的玉牌?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
    “手中有余钱,便就赎回来了。”声线温柔又冷淡。
    “阿郎是在何处赎回来的?”姜岁欢咬了咬唇,仍不死心地追问。
    “城西一条街,第一家当铺。”男人下垂的长睫终于因着她的迫切追问而有了波动。
    他眼皮微掀,“欢欢这么快就连在何处当了那块玉,都忘了?”
    “啊…我只是问问,怕阿郎去错了铺子。”
    见他借势反问,姜岁欢就知他又起了疑心。
    若她再问,别说问不出更多,自己也只会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看他那平静的语气和毫无波澜的表情,倒不像是在编谎话诈她。
    他应是没有恢复记忆的。
    至于那块玉牌为何会出现在城中当铺里……她也无从考证了。
    幸然这玉并未随着那掮客一起消失不见,倒是给她后头的谈钱的生意省了不少事端。
    想起她这几日接连遇到的不顺之事,只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你瞧她,过了这村,下面那店不就又自己找上门来了吗。
    思忖间,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撇下他,一个人走出甚远。
    惶恐回头相寻。
    却见男人正悠然闲适的跟在她三步开外,温和柔软地望着她。
    她一转头,便能对上那道视线。
    心中的慌乱转瞬即逝,只剩带着暖意的平和,驱使着她继续往前走。
    ……
    然而这良好的氛围还未维持多久,却被一阵骚动打断。
    “啊!”耳后突然袭来一声娇嗔。
    姜岁欢再一回头,便见不知何处冒出来一个身着桃红褙子的双十少女,撞入他的怀中。
    待被他扶稳后,正轻声细语地朝他软言致歉。
    “奴家不慎冲撞了公子,还望海涵。”
    “无事。”
    男人微微侧身从她身边躲过,又抬手轻掸了下被女子压过的衣摆,神色如常道。
    那女子待福身过后,施施然起身。
    不经意间向面前的男人露出她张柔媚脸庞。
    那双晶亮的眸子更是直接粘在薛适的脸上,双足根本挪不动道。
    夜市中张灯结彩,摊子前的灯盏忽明忽暗地摇晃着,给二人平添了几分模糊不清的情愫。
    直将站在前边的姜岁欢看得眉头紧拧。
    见男人神色冷淡,甚至都未抬眼看她,那女子也不自讨没趣。
    转身离开,并未再有纠缠。
    薛适正欲抬脚向前,却见下方躺着一桃形淡粉荷包。
    “娘子留步,有东西掉了。”
    那女子原本离开时便脚步缓慢,待被叫住之时,似早有预料。
    她疾疾回头,朝他嫣然一笑道,“啊,那便多谢公子了。”
    言毕,粉褙女子便将手心伸到男人跟前摊开,似是等他将荷包放到她手里。
    眼波流转间,尽是笑意。
    然而她左等右等,却不见男人再有动作,反而有些倦怠地将视线投向远处,不知道在看谁。
    她疑惑道,“公子,怎得……”
    话还未说完,身旁便有抹身影闪过。
    姜岁欢终是看不下去这直晃晃的招引了。
    她将那故意坠地的荷包捡起后在她面前晃了两圈,然后抬手,将那物丢进了黑冷的暗巷里。
    只留下一道完美的弧度。
    “自己的荷包自己拾,你不拾,就莫要怪今夜风大,将你的荷包吹跑咯。”
    她朝对方轻轻眨眼,话语中满是狡黠。
    那粉褙女子如何受过这般对待,一看到手的好事就这样被人搅浑,瞬间就怒目圆睁,提声道,“你是何人?竟如此蛮狠?!”
    “我是何人?”
    她不着痕迹插在二人中间,不愿二人再有接触,冷声道,“我就是你眼前这位公子的心上人!我们早有婚约,所以还烦请娘子你离他远些!”
    ……
    这场暗涌自然是在姜岁欢的胜利下告终的。
    除了将那女子赶走外,她还收获了薛适的“噗嗤”一笑,“我竟不知,欢欢醋性有这般大。”
    她难掩怨气地将面具拍在男人怀里,抬指点了点他的脸骨,“早说了让你戴稳了,你又不听,非要在外头沾花惹草,你不知道这张脸在外头有多招人?”
    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放大,“现下知道了。”
    随后便将那青面獠牙的玩意儿覆在了脸上,作势吓她。
    惹得少女一阵捶打。
    姜岁欢瞧着男人纯然笑开的脸,怆然敛目,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从小便善于洞察人心,又怎会不知男人想要什么。
    当日他重伤垂危,她救他于危难,悉心照顾。又对失忆的他百般哄骗讨好,让他只觉这世上唯能依靠她一人。
    日子久了,难免生出些真心情愫。
    现下他的情绪全然被她牵动,丝毫未有
    遮掩,简直就是将事情都写在脸上。
    其实刚刚与那女子争执,她私心只占一小半,另一大半全是为了哄他而做。
    他也果然心情大好。
    ……
    要再快些了。
    他与她之间的牵扯,要斩断地再快些了。
    夜幕低沉,二人穿过一排炫目的琉璃灯盏,路过一处饰品摊子。
    薛适顺势拉住她的手臂,在那摊前停下。
    男人掌心地温度穿过衣衫,缓缓侵入她的身体。
    “阿郎,我不缺。”
    她正要拒绝,那卖货老妪却神叨叨地凑到二人跟前:
    “相公娘子好运道,这些东西都是在山神庙里开过光的。
    若是相公亲手给娘子戴上,那必会保佑二位今生今世永不相离。”
    “……”
    姜岁欢嘴角微抽,现在山神的业务都扩张到姻缘处了?
    那月老怎么办?
    薛适却好像当了真,竟用心挑选起来。
    最后挑起一根水泽不错的缠枝玉簪,插在了她的发间。
    不轻不重,刚好压过了那根红豆排簪。
    发簪入髻,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躁动。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快瞧!”
    姜岁欢抬头,看到天上突然炸开一朵嫣红色的花火。
    人群瞬间被愉悦的氛围感染,姜岁欢伸手摸过玉簪上的牡丹花蕊,看着男人被烟火映照后的绚丽的脸。
    她拉着薛适的手,也随人流朝最热闹的中心挤去。
    *
    狂欢过后。
    二人站在分开地街口,任在周身夜色漫延开来。
    “不同我回去吗?”男人声线清冷,似与那夜晚的薄雾融合在了一起。
    “嗯,我那雇主事儿多,我实在抽身不开。”她声音轻轻的,像是不愿打破这份美好,“不过忙完这一阵,就能日日陪你了。”
    “好,我等你。”男人抿唇而笑。
    他本就生得好,眉目俊朗,笑起来冷感退去,便更好看了。
    姜岁欢也笑着朝他挥手道别。
    可转身后,眼中只剩空洞。
    真笨,骗你的。
    等这一阵过去了,你便能被家人接回去了。
    她摊开手,正中躺着的那枚身份玉牌透着几丝凉意,冷得有些刺手。
    是的,她又将这物偷来了。
    什么时候?
    正是他将那根缠枝玉簪插入她发中的那刻。
    第17章 闲闲书坊换人“就让她一直跪着,跪倒我出嫁为……
    秋风送寒。
    幽梅院中的几颗红枫树像是淬了生血般,长势繁茂,鲜妍欲滴。
    午后阳光恰好,一群人围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驱驱周身寒气。
    “虽说今日浑身酸痛,但好在昨日那场马球打得畅快。”
    薛鸣銮着一身鎏光蜀锦,正懒洋洋得靠在紫檀卧榻上,和凌凡霜聊着昨儿个的趣事。
    她抬手轻点着额边的太阳穴位,眯着眼踢了踢正在按脚的春杏,“啧,不是这处,再往下些。”
    “是,奴婢给您多按按。”春杏小心翼翼地下移半寸,两个拇指轻轻在她腿上打转,生怕弄疼了这位娇小姐。
    “母亲,昨日鸾儿可是出尽了风头呢,只可惜彩头最后被林家那丫头抢去了,那可是今年进贡最上乘的一批缂丝呢。”
    说话间,薛鸣銮皱眉,像是被按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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