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祁垂眸望她,眸中没了怜惜,只淡淡“嗯”了一声。
    闻声,韩修容彻底没了希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独自回了倚兰殿。
    刚一进门,便见倚画面色惨白,小步奔来禀道:“娘娘...弄墨...没了...”
    韩修容身子猛然一晃,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你说清楚,什么没了?”
    弄墨跟随她多年,一直对她忠心耿耿,便是她的亲人也不为过。
    难道,这宫中最后一个与她情分颇深的人,也要离她而去了么?
    倚画一颤,抿唇道:“先前送水的宫人进去,发现弄墨歪倒在床榻上,已然没了气息。”
    “奴婢见她脸色青黑,瞧着便不对劲,命人拿了银针来,不料...不料...她桌边放着的饭菜,竟是有毒的。”
    韩修容僵在原地,眸中瞬间布满血丝。
    “是谁?”她喉头一动,眸子一转,死死盯着倚画。
    倚画喉头一哽,含泪道:“给她送膳的宫人萍儿,已被奴婢令人押下。”
    “不料还未等到您回来,萍儿便也服毒自尽,只说替自家主子报了仇。”
    闻言,韩修容当即踉踉跄跄朝侧殿冲去,只见其中摆着两具没了生息的女尸。
    其中一具,正是韩修容的贴身侍女弄墨。
    韩修容再无力支撑,瘫软在地,泪水滑过面颊,口中喃喃道:“弄墨,你放心,本主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
    日子一晃,便到了九月二十七。
    这日,风华阁自午后便将闲杂人等全打发了出去,就连青梧也一并打发走了。
    整个内室只余下藏珠一人伺候,晚膳前不久,御前便传来消息,圣上翻了风华阁的牌子。
    宫中各处皆当时寻常宠幸,唯有蕴玉心头清楚,乃是约定的施针之日到了。
    宫灯高挂之时,圣驾才终于踏入风华阁。
    刚一入风华阁,裴玄祁便低声吩咐道:“都退下吧。”
    话落,随从的宫人们皆鱼贯而出,只有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太监佁然不动。
    蕴玉抬眼一瞧,便看出那小太监正是乔装打扮后的钟乐之。
    见状,钟乐之摸了摸鼻尖,讪笑道:“此事机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婕妤莫怪。”
    蕴玉点了点头,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因着今日施针,蕴玉特意换了身浅绯色的便衣,鬓发松散垂落在身后,装扮简单,却愈发娇艳夺目。
    裴玄祁不过瞥她一眼,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有些烦闷地瞪了钟乐之一眼。
    钟乐之不明所以,只当小古板这是又犯病了,他当先一步朝室中放着的浴桶走去。
    先是伸手探了探那药水的温度,又蘸起一点至鼻尖轻嗅。
    待一切检查完后,才满意点了点头,冲蕴玉温声道:“还请婕妤伸手容我诊脉。”
    蕴玉依言伸出手腕,待钟乐之细细诊完,才颔首道:“不错,婕妤体内毒素已被压至尾椎气海,今日施针,时机正好。”
    他从袖中取出一粒黑中泛紫的药丸,递给蕴玉,轻声道:“这药须得先服,助行气散瘀。在药浴中泡至半个时辰后,便可施针。”
    见蕴玉接过药丸咽下后,钟乐之才瞥了一眼裴玄祁,含笑道:“施针之法我已细细告诉
    圣上,所涉之针位、行气之序,皆不可差。”说及此,他又顿了顿,才道:“我便在门外候着,若是情况不对,尽管唤我便是。”
    他一走,顺手将房门带上,屋内只余下水汽氤氲中,尴尬相对的二人。
    蕴玉抬眸瞧了眼那浴桶,再一抬眸,就见钟乐之立于门口的身影。
    她心头微紧,不由得低声问道:“真要在这里...”
    当着旁人的面沐浴,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裴玄祁闻言失笑,挑眉看她,语气却颇为不正经道:“你以为要在何处?这药汤温热,是为通脉,不在这里,难道移去寝榻?”
    说着,他话音一顿,忽然低笑一声,“朕倒是不介意。”
    “只是今日施针要紧,旁的,待会儿再做也罢。”
    “你!”蕴玉又羞又恼,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早知这人无赖,却不曾想到竟这般不正经。
    蕴玉抿了抿唇,咬牙转身,一手解了外衫,换上轻薄的纱衣。
    那衣裳沾水即透,落在她肌肤上宛如无物。
    待她踏入药桶之中,水面顿起一圈圈涟漪,没至肩颈处,热意包裹着全身,似有若无的药香窜入鼻息,令她心跳加快,指尖轻颤。
    她这头害羞的紧,裴玄祁却似极有兴致,懒懒倚靠在屏风旁,眼含戏谑地笑看着她。
    “如何?”帝王嗓音清润。
    蕴玉不语,气呼呼地转过身,却觉身后的视线愈发带着灼意,从她肩颈一路往下,叫人如坐针毡。
    她低垂着睫毛,试图屏息静心,可那药水竟越泡越热,身上的纱衣贴了又贴,将她姣好的身子勾勒在帝王眼前。
    时间一寸寸流逝,屋中只有不时被拨动的水声,气氛暧昧得仿佛下一瞬便要沸腾。
    好容易过了半个时辰,裴玄祁唇角一勾,缓步朝她走来,至浴桶外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道:“好了。”
    第96章 药罐裴玄祁话音刚落,蕴……
    裴玄祁话音刚落,蕴玉还未反应过来,便觉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上自己腰肢。
    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裴玄祁从浴桶中捞起,轻飘飘地落在床榻之上。
    蕴玉惊呼出声,却见裴玄祁勾唇一笑,伸手在她背上一探,几乎就在一瞬间,蕴玉只觉后背一凉,原先紧贴着身子的一层薄纱早已自裴玄祁掌间震作碎片。
    她与裴玄祁虽是夫妻,只是这样的场面也叫她羞赫万分。
    蕴玉下意识便拽了被子想将身子遮住,却被一只大掌牢牢捏住手腕。
    “圣上?”
    裴玄祁低首,唇角勾着笑意:“不脱了衣裳如何施针?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在蕴玉圆润的玉臀上,激地臀肉一颤。
    蕴玉咬了咬唇,就听帝王含笑的声音道:“转过去,趴着。”
    这人分明是故意将话说的这般暧昧不明。
    蕴玉抬眸狠狠瞪了裴玄祁一眼,却无半点威慑力,只得转身趴在床榻上。
    见状,裴玄祁这才将银针一根根铺开,神色也逐渐收敛。
    他先是依着钟乐之所教,指腹自蕴玉颈间而起,一路下滑,期间经过诸多穴道。
    在心中过了一遍后,裴玄祁才小心捏起一根银针,伸手将银针刺入穴道。
    那银针虽刺的肉不疼,却有一股酥麻之感,蕴玉呼吸一窒,忍不住便身子一扭,却被裴玄祁牢牢摁住,淡声道:“别动。”
    他嗓音淡淡,却自有一股沉稳与专注在其中。
    蕴玉闻言,不知为何,竟慢慢安下心来。
    裴玄祁一手稳住她腰侧,另一手稳稳将银针推入穴道,先前几根还好,行至尾椎时,那股酥麻之感强烈地叫人无法忽视,仿若万千蚂蚁随着尾椎一路噬咬而上。
    蕴玉咬着下唇,身子微微发颤。
    裴玄祁自然注意到她的异样,垂眸道:“疼?”
    “不疼。”蕴玉抿唇,是酥,是痒,叫人难捱的紧。
    见状,裴玄祁加快手中动作,却一针接一针落地极稳。
    至最后一根银针入肉,裴玄祁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好了。”
    蕴玉捏着锦被的手也一松,如此这般,便只待一刻钟后逼毒即可。
    后面整个过程顺利地有些不可思议,直至蕴玉一口黑血吐出,裴玄祁才用披风将人裹了,宣钟乐之进来。
    殿中药香浓郁,钟乐之提步进来,先是俯身查看了用后的银针,才顺势坐至蕴玉近旁,伸手搭上她手腕。
    指腹轻点之间,钟乐之勾了勾唇,展眉道:“不错,毒素已逼出大半,想来再以此法循环个三五次,便可根除。”
    听他这般说,蕴玉本是觉得疲惫,却也弯了眉眼,正要起身谢他,却被裴玄祁摁在怀中动弹不得。
    见状,钟乐之轻飘飘瞥了裴玄祁一眼,笑眯眯道:“圣上这手针法倒是不错,不过学了短短几日便有如此成效,实在是天赋奇佳。”
    不料裴玄祁却是冷冷抬了抬眸子,语气冷淡道:“说完了?说完了便退下。”
    钟乐之却不急着走,偏偏又望了蕴玉一眼,调笑道:“瞧瞧,你这小古板,美人在怀就耐不住性子了?”
    话一落,蕴玉脸上登时飞起两朵红霞,正要开口辩驳,却被钟乐之抢了先。
    “罢了罢了,我若是再不告退,只怕这小古板心里已将我碎尸万段了。”
    “还不快滚?”
    裴玄祁语气懒懒,懒得搭理,倒是钟乐之丝毫不以为意,笑着拱手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虚掩,颇有几分体贴过了头的意味。
    待内室中只剩下二人,裴玄祁方才缓缓转眸,一双桃花眼定定瞧着榻上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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