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车门
    ,坐进车后,他一面断续的喘气,一面道歉:“对不起,我晚到了。”
    “没事。”杜从容在看手机,刚她给邬启朔发了条短信,对方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怎么,总之没回,她正准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许星沂进来了。
    她最近的脾气,好的不止一星半点,许星沂没再多说,把摘下的书包放到坐垫上,侧身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杜从容的袖口处,沾了点红褐色的痕迹。
    这个颜色,像是……血。
    为什么她袖口会有血迹?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杜从容目光抬了抬,和他对视上:“怎么了?”
    “你的袖子——”
    杜从容也看到了衣袖上醒目的颜色,轻描淡写:“哦,同学受伤了,帮他止血的时候弄到的。”
    “没什么事。”
    这个没头没尾的回答,也没有彻底解开许星沂心底的疑问。他好奇杜从容的那个同学是谁,又为什么要帮对方止血,太好奇了,但他却没有立场能刨根问底。
    “这样……”
    许星沂点了点头,低下头后眼睫垂覆的眼,却是若有所思。
    杜从容是洁癖,之前鞋面上溅了泥点都要大发脾气,更不用说是帮人包扎了。
    可一想到对方近期的改变,许星沂又觉得无论现在这个人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总觉得……有些在意。
    第32章 第32章毕竟爱情,怎么就不算一……
    开阔的落地窗边,拉开的窗帘被微风吹出波澜,晃动的树影拓在雪白的墙壁上。
    病房里那股淡淡的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让本就不喜欢这股味儿的邬启朔烦闷的要死,手边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邬启朔以为又是杜从容打来的,够过来就要挂断,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愣了下。
    邬启朔靠回床上,接通了电话,语气带了点欢欣:“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他母亲略显冷漠的声音:“你下午没在学校吗?跑到哪里去了?”
    邬启朔顿了顿,才解释道:“我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我是怎么教你的?”女人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生病受伤去医院要请假,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你班主任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邬启朔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的回应,女人这才想起来邬启朔刚说是受了伤,关心了句:“怎么受的伤?重不重?”
    “……”邬启朔动了动嘴唇,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只平静地吐出一句,“就胳膊划破了一道口子,小伤。”
    “小伤还要去医院,学校医务室处理一下不就好了吗?”
    女人又忍不住责备了起来,但她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说了句“我很忙,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打扰我”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挂断前最后几秒,邬启朔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一句模糊人声。
    “夫人,接下来给您做脸部精油按摩。”
    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握着手机的邬启朔动也没动。
    “叮铃铃——”
    一串突兀到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低头看到备注是【杜从容】,邬启朔怔了怔,瞬间从混沌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门在这时被推开,方煜走了进来,邬启朔想也不想就挂了电话,但那边却显然没打算放弃,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在挂了第三次杜从容的电话后,邬启朔很是厌烦似的把手机往床尾一扔,眼睛却还盯着手机。
    站在病床边的方煜看到了来电显示,他并不知道医务室发生的事,嗤了一声:“她居然还敢打电话给你?拉黑得了。”
    邬启朔没搭理他。
    没过几秒,手机响了,杜从容的电话,又拨了过来。看邬启朔闭目不理,自觉有眼力劲儿的方煜走到床尾,拿起手机,打算帮他挂掉,却没想到邬启朔猛地睁眼,用没事的那只手劈手夺回了手机。
    这个过程中,他的手碰到了屏幕,一不小心误触挂断了电话。
    手机安静下来。之后再没响过。
    邬启朔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没事找事的方煜,自然成了他倾泻怒火的对象。
    “谁让你碰我手机的?!”
    “滚出去!”
    被骂的方煜一下变了脸色。
    都说论资排辈。能在圣恩西诺上学的,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身份不凡。他方煜在外面,哪个不是抢着想巴结他的?
    但论身份背景,他真比不上邬启朔,甚至他家里的生意,都有一部分得仰赖邬家。也是因此,就算和邬启朔闹得再不愉快,方煜也不至于跟他当场翻脸。
    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忍着脾气笑道:“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病房,走进无人的电梯间里,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爆发,一拳砸在墙上。
    “妈的,你算什么东西!”
    金属的电梯壁,倒映出他面目狰狞的脸。
    ***
    单间病房,隔音极好,探望的人一走,这里就安静了下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也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原本躺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邬启朔,跟躺的很不舒服似的,扶着枕头坐起来。
    不是,她都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了,再打一次会死吗?
    刚怎么没见她这么识时务?
    心烦意乱。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闭上眼睛就是杜从容拿着他的手机,提醒他要去医院时的表情。邬启朔就搞不懂了,为什么非得给他打电话,他都已经快成年了,想去医院会自己去,用得着她来提醒?
    她又不是他监护人。
    心里这么想着,手却已经把手机够了过来,拇指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就在他忍不住要回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响了。
    邬启朔几乎是秒接,但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去医院了没”的问话声,他才反应过来,没由来的心一颤,手一抖,按下了挂断键。
    ***
    第四次被挂断电话,饶是杜从容,这会儿也有点无语了。她本来也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他一下,谁知邬启朔好心当成驴肝肺,索性也不想再搭理对方。
    走回卧室,正要把手机扔回桌子上充电,一连串的震动又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低头看了一眼,见是邬启朔连着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我在医院。】
    【别自作多情,跟你没关系。】
    【听到你声音就烦,别给我打电话。】
    “……”
    这人是幼稚园的小朋友?
    杜从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道很浅的笑音。
    ***
    浴室里水雾氤氲。
    一手扶着淋浴间的墙,闭着眼仰面向上的陆承光,任凭从头顶浇下来的热水冲淋。
    胸腹残留的药膏,被他揉搓掉了,很淡的乳白色,随着水流,打着旋流进了下水道。
    “嘶——”
    即使控制着力度,也时不时会因为按压到淤伤而感到一阵钝痛。
    冲了一会儿后,陆承光关上淋浴,随便擦了擦身上水痕,就披上浴袍,走出了浴室。在穿过客厅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撞见了晚归的辛苑。
    凌晨四点多,不知去了哪里的辛苑,穿的是自己的私服,米杏色的麂皮绒夹克,脖子上还戴了条扑克牌形状的坠子。被夜风吹的散开有点凌乱的黑发,显出一种青年的俊逸来。
    他左手提着个塑料袋,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他看到陆承光在看自己,闭口吞咽下去,抓着塑料袋的手往前送了送。
    “炸藕盒——吃吗?”
    “不了。”
    被拒绝,辛苑也没什么反应,在沙发上坐下,捏着签子插了块藕盒塞进嘴巴,一面咀嚼一面问:“你今晚睡这?”
    “嗯。”
    也是怕被母亲发现身上
    的伤招来问询,陆承光这几天都准备在学校留宿。
    但他睡不着。
    平常他精力再旺盛,玩到一两点也该困了。现在再熬下去,天都要亮了,他还清醒的很。
    想不通原因的陆承光心烦莫名,索性走到露台上去吹冷风。
    吃完了东西,辛苑把塑料袋打包扔垃圾桶,准备回房时,听到露台上的响动,回头看了一眼。扶着栏杆的陆承光,正在眺望远处漆黑树影里错落的灯火,他的侧脸有点和平常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隐在阴影里,还是其他原因,平时情绪外露,总是锋锐张扬的脸,此刻看来,却有种截然相反的……
    迷惘?
    联想到这个词的辛苑咂了下嘴。
    他实在不是多乐于助人的人,但他今晚心情不错,于是也就乐意散播一点善意,替迷茫落寞的超雄室友排忧解难。
    “心情不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陆承光并没有回答,反而在皱了下眉之后,回避似的道:“你还不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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