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扭扭捏捏,“他们说不苦就不苦了?四阿哥别听他们瞎——”
    话未完,四阿哥已经端碗喝了一口。
    扶摇张大嘴巴,“四阿哥!”
    “不苦。爷说的。”四阿哥面无表情把碗递来。
    “四爷,那是我的药啊!”扶摇不可置信,“这是治生养的方子啊!”
    “行了别一惊一乍,再不喝凉了。”
    “四爷”扶摇还要再说两句,四阿哥从桌前站起,大有抓住她直接往下灌的架势,扶摇忙探身过去接碗,“我喝喝喝,我马上喝!”
    这药扶摇一喝就是两个月,一直喝到年底,因四爷每每都来房中盯她,竟然一日都没落下。
    转眼又近年关。
    今年总算可以大大方方在自个家门前贴门神、挂桃符。
    昨夜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今早一起,便见窗外银装素裹,一片琉璃世界。
    腊雪积了足有一尺厚,踩上去松松软软,脚下会传来好听的碎玉声。程嬷嬷正安排太监打扫庭院,小李子也在帮忙扫雪,扶摇赶紧拦住他们。
    “别别,”扶摇小声,“等会再扫。”
    众人停下动作不明所以,只见她穿一件狐皮袄子,外面也没披斗篷,兴高采烈地弯下腰去团了个雪球。
    门帘处传来脚步声,有人打起帘子,刚出房门,迎面
    就被扶摇一个大雪球击中。
    但扶摇没掷得那么准,没掷到他干干净净的脸蛋,只掷到他身,偏四阿哥给扶摇拿斗篷,雪球正好砸到斗篷,碎雪也溅进了衣里去。
    四阿哥叹气摇头,抖抖斗篷,抖下许多雪花。这样是不能再穿了,他便把斗篷往旁边一递,对程嬷嬷道:“去给福晋再拿一件。”
    程嬷嬷答应着进屋去,四阿哥走向扶摇,看她笑盈盈浑不怕的样子,一点责备的话也说不出。他脱下身上鹤氅披到扶摇肩头,鹤氅虽厚却长,披到扶摇身上直接就拖到雪地里去。
    扶摇笼了笼大氅,看见衣摆曳地也管不了了,又弯下腰去团一个雪球。
    可四阿哥只是站着,全无回击之意。
    那就没意思了,扶摇努努嘴,对对面道:“四阿哥,你也团一个,咱们来打雪仗!”
    “四阿哥摇头,那是小孩才玩的。”
    “……”行。扶摇不与他拌嘴,毫不留情把雪球扔过去,这回砸得很准,砸到四阿哥鼻梁。
    扶摇听见周围下人倒抽口冷气,她这是大不敬。
    四阿哥站在原地,抬手拍两下脸上的雪渣,扶摇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想着替他拍拍雪?只见四阿哥慢慢弯腰,慢慢地开始团雪了……
    “四爷!哈哈哈,我错了!”
    “你骨头向来软,认错倒是快。”
    扶摇为什么认错呢?四爷团的那个雪球和她脑袋一样大!
    他不是要用那雪球砸她,他是要把她脑袋嵌里面吧!
    扶摇拔腿就要跑,不慎被脚下大氅绊住,眼看要与雪地来个亲密接触,四阿哥一只手就抱住了她,把她稳住了。
    扶摇顺势抱住四阿哥的腰,不管不顾地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跟他撒娇,“四爷饶了我吧……”
    四爷那脑袋大的雪球早就被丢到一边。
    但他还是只用一只手揽住扶摇,让她在怀里没羞没臊地撒娇卖俏。
    等到扶摇抬眼一看,雪球已经没了,从他怀里出来,四阿哥拉着她手就往屋里去。
    “好了别闹,你这手冻成这样,一会还怎么出门。”
    今个四阿哥休沐,四阿哥早早就答应扶摇带她出去玩,不过没告诉去哪里。
    扶摇老老实实回屋添了件红斗篷,跟着四阿哥出府,这次马车未出城门,反而往十分热闹的街市去了。四阿哥还给她准备了一个帏帽,帽帘长长,能将她的脸从发顶到下巴全部遮住。
    四阿哥带她来到一座茶园,园里九曲通幽,遍植花木,一入园,闹市的喧嚣皆消失无踪,竟然还是个小隐隐于市的地儿。园里也没见几个人影,倒见到一个戏台。
    引路伙计把四阿哥和扶摇领到戏台前就退下了,另有跑堂的伙计上前看茶、摆果盘瓜子。扶摇随四阿哥在戏台前观看席坐下,摘掉帏帽,望了望四周,席上就只他们两个,不由小声问四阿哥:“就咱们?”
    四阿哥摇头,正待开口,敏捷地听见什么,转头往身后一瞥,微笑道:“来了。”
    扶摇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疑惑地转头,登时眼前一亮。
    那个女子许久没出府、没见过阳光,原本没精打采,在看到扶摇的一瞬间同样眼底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这两个月府里上下对她关怀备至,可连心终日心中不乐,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她加快脚步走向戏台,胤祉陪在她身边,始终保持距离,看她脚步虚浮,胤祉眼疾手快拉住她,“你身子尚未全好,小心。”
    连心顿了顿,抿唇,“不用你管。”挣脱他的搀扶仍往前去。
    扶摇离坐相迎,两人一靠近就拉起手,扶摇仔细看连心面色,叹气,“我猜你没有听话,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连心笑了笑,“我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我也用不着,府里上下都看着我呢,生怕我就此死了。”
    “呸呸呸!”扶摇动气,“说什么胡话!”
    “不说胡话了,咱们不是来看戏么?走,看戏去。”连心拉着她往前,扶摇远远看见三阿哥站在回廊,依礼蹲了个福,三阿哥微微颔首算作回礼,但他没有上前。
    戏台开唱之时,四阿哥离座来到回廊。
    “三哥不过去么?”
    三阿哥叹气,“我要是过去,她会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得受罪。”
    两个大清皇子站在回廊,各自望着自家福晋。
    一个想着,怎么弄她,才能让她怀上孩子。
    一个想着,怎么哄她,才能让她放自己进房。
    第82章 第82章“前日陛下传你……
    “前日陛下传你入宫,还叫了大哥、二哥、索额图,以及明珠等人,所为何事?”遥望戏台,三阿哥问。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陛下召集这么多人,议事又议了大半天,更令胤祉烦闷的是,竟然没叫上他。今日不止为带连心出府散心,寻个无人的地儿,胤祉也想问问四弟。四弟肯说最好,不说便罢。
    胤禛默了默。
    目前参政的几位皇子之中,唯太子和大阿哥能每日雷打不动参议早朝,而胤禛和他三哥尚未成年,只能在陛下特许时进宫旁听。
    近日他和他三哥都没去早朝,但朝会上群臣为一件事激辩的传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陛下欲三征噶尔丹。
    围绕此事,主和派和主战派争吵不休。其实大家早就耳闻,没有隐瞒的必要。
    胤禛道:“陛下欲亲征噶尔丹。”
    “那么,是定了?”
    胤禛点头。
    “你也去?”
    “弟弟会去。”
    三阿哥一阵沉默。稍顷,嘴角挂出一丝苦笑,“看来这次皇阿玛还是不考虑带我。”
    “三哥学问做的好,皇阿玛对你的期许在别处。”
    胤祉笑了一声,“你是说翰林院?”
    胤禛不语,他本来就不会安慰人,他只是陈述事实。只是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将事实说出来,似乎没让他三哥感受更好。他不如住口。
    胤祉酷爱诗词文章,原本就没在兵戈韬略上下多少功夫,只是看着比自个还小一岁的弟弟越来越受重用,不仅去了户部行走,还即将随驾出征,而自己作为兄长,却依然身处翰林院,触不到权柄中心,个中滋味实难排解。
    在翰林院编修古籍确实令他心宽意爽,可他毕竟是皇子,如何能撇开旁人的目光。
    然而多思无疑,胤祉收了收心神,转问道:“那么你告诉府里了吗?”
    胤禛望向戏台前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的妻子,眸光微微一沉,摇头。
    “寻个时机好好说,早些说,毕竟一走就是大半年,要叫她更珍惜才是。”
    回忆片刻,胤禛又摇了摇头。其实扶摇每日都在府里,每日都在等他。他还要如何要求扶摇珍惜?倒是自己,总是不能抽身陪她。
    晚上回到府里,吃罢晚饭,四阿哥早早就把扶摇带到床上,把她压在褥子里做了两回。
    扶摇觉得今日四阿哥有些狂放,大冷天的,四阿哥穿起一条亵裤,衣也不套,裸着能令人血脉喷张的上身,把扶摇裹在一张纱里就去了净室。
    扶摇被他放进浴桶,薄纱紧紧贴在身上。
    “四阿哥,外面冷,你快进来。”扶摇往旁边挪挪,让四阿哥也进浴桶。热水瞬间包裹住两人。
    四阿哥手臂搭在捅边,握住扶摇光滑的肩膀,扶摇便把脑袋靠过去,依偎在他胸口。
    颇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短短一载,四阿哥竟长高长壮许多,这肩背也愈发阔了。
    热气缭绕里,四阿哥淡然开口,告诉她明年开春便要随驾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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