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芳岁:“小学的时候。”
    “怎么想到学钢琴呢?”郁青抬起手,在空中摆出弹琴的样子,“我最不喜欢学钢琴了,要抬着手腕,好累。”
    齐逐鹿在开韧带,两条腿都在瑜伽垫上,完美的‘一’字型,“是松韧带累还是抬手腕累?”
    郁青当然选择前者,她学了三节课跳舞,每次都痛得哭。
    “我也学不来跳舞。”祝芳岁不掩饰对齐逐鹿的佩服,“小鹿能坚持下来是很厉害的。”
    “姐姐的琴能弹得那么好也很厉害啊。”齐逐鹿笑嘻嘻的俯身,让上身尽量完全贴合于地面,“上次郁青生日你弹的那首曲子好厉害。”
    “随便弹弹的。”祝芳岁的语气平淡,称不上自谦,是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我以前毕竟是钢琴老师。”
    话题因此又绕回祝芳岁怎么想到学琴这个问题上。
    祝芳岁:“那时候没有那么多选择。”
    “啊,你们学校的兴趣班只有钢琴吗?”
    祝芳岁用手捂住嘴巴,眼睛里笑意闪烁:“灼灼,是呀。”
    齐逐鹿的下巴垫在地板上,以奇怪的姿势看看笑容满面的祝芳岁,又看看满脸天真到近乎愚蠢的郁青,在心里暗叹:何不食肉糜。
    ‘晋惠帝’坐在沙发上,昂贵的衬衫是在从小到大定制衣服的专门的店里取出来的。听说她前两天又在那家店定了几件西装,工期要一个月,这一次连高跟鞋也特意定制了一双。齐逐鹿那天跟着她一起去,小孩子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好奇地睁着一双小鹿眼看裁缝用软尺给郁青量身材。
    她渔翁得利,也得到一双定制的新鞋,费用比李洪一个月的住院费还要多一点。
    按郁青的习惯,这双鞋大概穿不到一个季度就会结束它的工作。
    齐逐鹿垂下眼睛,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干净的能照出齐逐鹿失落的目光。
    ‘这么有钱的人,到底为什么会看上我?’
    —
    夜里快要十点钟,郁青和齐逐鹿一起回了家。偌大的房子里剩下祝芳岁一个人。
    她把身上的长裙换下来,找出一件圆领白t和牛仔裤换上,在门口拿了车钥匙开车去瑞安酒店。
    “高总还在加班吗?”敲响高峤办公室的门之前,祝芳岁先问正在加班的高峤的助理。
    助理点头,压低音量:“最近还是住在套房里呢。你劝劝她吧,我看她要把自己熬穿了。”
    “我知道了。”祝芳岁柔声细语,“你先回去吧,她要是有事儿我来处理。”
    “好。”
    助理很快收拾好离开。祝芳岁没有敲门,转动把手径直走进办公室。
    高峤站在办公桌后面,合上电脑的同时听到响动抬头,“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收拾好没有。”祝芳岁扫过一眼高峤的桌面,很快判断出她刚要结束今天的工作。虽然不确定她结束工作是不是代表要回家,但祝芳岁很乐意误会,“家里有豆腐煲,热的次数太多就不好吃了。”
    “我……”高峤咽下原本要说的几个字,话锋一转,“不想吃豆腐煲,有别的吗?”
    “糖醋小排,清炒菠菜。”祝芳岁报出菜名,“算了。现做吧,回去我给你做点新鲜的,不要吃剩菜了。”
    “好。”
    高峤跟着祝芳岁走出办公室。
    关上门的一刻,她问祝芳岁:“路上堵车吗?你怎么刚到。”
    夜里十一点的堵车——祝芳岁把高峤的话藏进心里,“我刚知道你不想让灼灼来接你,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第88章 雾霾红色预警(4)
    川市又迎来了一年夏日,气象局的高温预警每天都在手机上不停推送,提醒大家注意避暑。
    郁青到底是过了爱美而不在意身体的年纪,坐在空调底下穿着长衣长裤,手边有一壶齐逐鹿给她泡好的花茶。
    ‘食在川’因为年初的真人秀播出,所以在这半年里生意非常火爆。不过现在的综艺太多,人们的注意力也很容易被分散。郁青从报表和店长发来的报告里已经渐渐能看出热度的降低。
    她对此早有预料,因而并不太把这些波动放在心上,回复店长继续正常经营即可,不用额外去搞什么活动,再蹭节目的热度只会让人厌烦。
    和店长沟通好这件事以后,郁青摘下眼睛,揉了揉鼻梁。
    “事情都办完啦?”齐逐鹿在郁青办公的时候一直坐在她的对面。她面前的小半张桌子也摊了几份文件。郁青一眼扫过,是银行的理财产品。
    “你怎么研究起这个了?”郁青随手把一份文件捞起来看了几眼,风险和收益同样不高,是比较稳妥的项目。
    齐逐鹿仰着头看着郁青答:“你不是最近给了我很多钱吗?叔叔那边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我就存起来了。那天和芳岁姐聊起来,她说我的钱可以用来买点理财产品。她就把这些文件发给我了。”
    “姐姐还做理财?”
    齐逐鹿点头,“你不知道吗?她的前男友是银行经理。”
    “她还有前男友啊?”
    郁青惊得不自觉变了音调,齐逐鹿更是惊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你不是之前喜欢她吗?”
    “……我确实不知道。”郁青有些讪讪的。她对祝芳岁的了解隔着一层纱,看得见又看不真。
    齐逐鹿:“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过去的事情她可能也觉得没什么刻意提起的必要——你觉得你手上这个项目可以吗?”
    郁青把手上的文件放回齐逐鹿面前,走到齐逐鹿身边俯下身,找来一张白纸。她用当时高峤教她的方式向齐逐鹿分析利弊,收益和分红写在纸上,算的清楚明白,“选择稳妥的就好,低风险低收益,缺钱的话跟我说,我给你。”
    最后半句话高峤没有和她说过,是郁青自己加上去的。
    “明白了。”齐逐鹿把郁青写满的纸和其他文件一起收好放进文件袋里,再伸手去拉郁青的衣服,“辛苦我们郁总啦。”
    “不辛苦。你们郁总大方,不怕女朋友有钱以后会逃跑。”
    她在讽刺高峤。齐逐鹿想,这人真的很记仇。
    齐逐鹿没有接这句话,拉一拉郁青的衣服,郁青附身,齐逐鹿低头,让她亲一亲自己的眼睛。
    在温热的吻落上来的时候,齐逐鹿想到问她:“我可以回一趟家吗?”
    齐逐鹿上一次回宁市是去年圣诞节之前。在那之后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去过。李洪早就出院,过年时还给她打视频,问她到底找了什么工作,怎么过年也不放人。
    当时齐逐鹿含混过去,最近李洪又发消息问她,连邓姝和李宜姿也在只有她们娘儿仨的小群里问齐逐鹿能不能回来一趟。
    齐逐鹿实在不好再拖。
    “可以啊。”郁青捏她的脸,“我没有不同意你回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来开车。”
    齐逐鹿睁开眼睛,“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总不好什么事情都麻烦你。”
    “这么见外吗?”郁青把笑容撑出来,“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齐逐鹿伸手环住郁青的脖颈,“但是这和喜不喜欢没什么关系。你餐厅里那么多事要忙,陪我回去我也不安心。”
    她对上郁青的眼睛,“我想回去多住几天,多陪陪叔叔婶婶。”
    郁青想到自家那些餐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亲亲齐逐鹿的脸,“那我等你回来。”
    —
    宁市的夏天比川市要热几个度,潮气化为热浪,带着淹没全宁市的气势,一波一波涌来。
    齐逐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敲开家门之前就听到先传出来的说话声。
    “我看时间应该快到了。”这是李洪的声音。
    “哎呀我的菜还没炒好。不知道她回来饿不饿啊。”这是邓姝着急的说话,伴随了一串急促的脚步。
    “没事妈妈,我来帮你。”李宜姿跟在邓姝后面接话。
    “算了算了,你下去接一下她,带她去买个冷饮,再买点零食先垫垫肚子。”
    齐逐鹿听得好笑,她都二十五岁了,婶婶还把她当五岁,要吃冷饮和零食。
    “好——”李宜姿拖了长调。齐逐鹿想起她这位姐姐确实是在这个年纪依然爱吃零食的人。毕竟她从小跳舞,零食被管控的很严格。
    “诶?妈妈!小鹿已经回来了!”
    铁门被打开,李宜姿身形一闪,侧过身把齐逐鹿完全暴露在邓姝和李洪的视野中。
    齐逐鹿笑吟吟地喊:“叔叔,婶婶,姐姐,我回来了。”
    —
    “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棉麻的咖色长裙,宽松的长袖自然垂落,遮挡住消瘦而衰老的身体。说话的女人嗓音温和,不疾不徐地带出一点笑意。
    她对面的女人,祝芳岁浅棕长卷发自然的披散在肩上,同样的棉麻连衣长裙,墨绿色的袖子有些过长,盖住一半掌心。祝芳岁低哑的嗓音温润,开口说话时竟然和她对面的女人有几分莫名的相似:“托您的福,我过得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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