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缓了片刻,才用气音说:没受伤,就是脱力了。
    谢韵仪跪在一边,轻轻掰开林染握住长枪的手。握得太紧,林染手心都失去了血色,手指完全动不了。
    你先坐着。谢韵仪抬手抹眼泪,还带着哭腔的语气镇定下来,我给你擦擦,换身衣裳。
    布巾沾了水,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血污,林染闭上眼。
    谢韵仪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林染,美得惊人。
    她垂下眼眸,认认真真的给林染褪下上衣,换上
    昨晚换下来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洗。
    谢韵仪突然红了脸,低头嗅嗅。有轻微的汗味儿,还有林染惯常叫人安心的沉静味道,像是夏日里的冷杉。
    林染疑惑着睁开眼,谢韵仪扬起脸,轻快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有汗味的脏衣裳,比染了血的衣裳强多了是吧?
    林染坐直,睨她一眼:我自己穿。
    谢韵仪将衣裳塞她手里,站起来:我去给你洗衣裳。
    林染:用皂角液先泡泡,别给我衣裳又洗烂了。
    谢韵仪没理她,瞄一眼外头,两只熊都一动不动,鹿群早跑了个干净。
    嗳?水潭对面还有两只,被熊咬死的梅花鹿。
    你有劲儿了就去戳戳那两头熊,死透了收回来,那边还有黑熊送的两只鹿。
    林染扶着墙站起来,洗洗手,接连吃掉六个饭团,才觉得身上又有力气了。
    两只黑熊,经系统判定,流血而亡。
    林染伸手,黑熊嘭的一声,落在谢韵仪身边。
    谢韵仪:
    长点眼睛,差点砸到我!
    想揍人!
    下一只黑熊轻轻的掉落。
    林染又将两只可怜的梅花鹿收回来,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剩下的时间吃吃喝喝,休息好了,明天一早往回赶。
    鹿肉嫩,咱们两头都留下自家吃。林染笑道,今天收获丰富,值得庆祝。
    谢韵仪去厨屋取来剔骨刀:去水边处理吧。两只黑熊死在这里,血腥味重,什么样的野兽都不敢过来。
    两人都算是处理猎物的熟练工,两只鹿处理好,天刚黑。
    林染在水潭边燃起火堆,架上陶盘,烤肉。
    新鲜的鹿腿肉切片,撒上盐,在满是油脂的陶盘上炙到八分熟,再淋上一层蜂蜜水,外焦里嫩,咸甜适口。
    真香!谢韵仪抬头看向漫天星子,两眼亮晶晶的瞅着林染,真美!
    美食,美景,还有一手好厨艺的美人!
    林染接受了她的赞美,反赞回去:去府城该买面镜子,多照照你自己。
    谢韵仪翻个白眼儿,嗤道:阿染真是煞风景。我才不买镜子。
    看见额间的疤痕,她戾气就上来了。
    她乖顺听话的小媳妇样,阿染都不喜欢,满身暴戾,阿染定会恨不得退避三尺。
    林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那正好省了银子,清楚些的铜镜可不便宜。
    阿染,咱们什么时候去府城?
    明天回家,后天去。
    去府城,我想买布鞋穿。上山的时候,大不了再套一双草鞋。
    这趟出来赚的银子,咱们一人一半,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赚银子太不容易了,先盖房子,余下的,科考也很费钱。
    该花就花,银钱日后还能再赚。
    阿染,谁要是当你媳妇,日子过得一定很快活。
    你不是?
    我是假的,我们假戏真做好不好?
    少说这种明知故问的话。
    谢韵仪嘁一声:我睡不着,我去处理鹿皮。早些鞣制好,冬日前全家都穿上鹿皮靴。
    林染:那我多炙些鹿肉。
    谢韵仪看起来很喜欢咸甜口的炙肉,林染炙了两大陶罐,放空间里。
    余下的鹿肉肥瘦分开,肥肉炼油,先撇出四小罐单独装,留着冬日做面脂抹脸抹手,余下的放重盐。
    瘦肉切片放油里炸熟,连油带肉装满四个陶罐。盖上盖子,在外面放一晚,荤油凝固,夏天也能放一个月不坏。
    野猪肉腥膻,做成熏肉更好,口感像牛肉干。鹿肉细嫩,怎么做都好吃。
    空间里陶罐不够,林染只烹饪完一头鹿,另一头等着日后有空。
    林染这边忙完,谢韵仪处理完一张鹿皮,已经心平气和:明日我们跟阿娘阿妈说采到了灵芝,还猎了一头鹿,阿娘阿妈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还不困?林染笑道,明日一早你要是不想起床,快到浅山处你再出来?
    谢韵仪想起第一天赶路的辛苦,幽幽的瞄着她: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林染一点不心虚:这不是没想起来么?你不也没想到这茬?
    谢韵仪笑眯眯的招手:那你快睡,我替你盯着外头的陶罐,肯定不叫野物霍霍了。
    林染躺下,火堆里的柴不够了,叫醒我去添柴。
    谢韵仪拖长了调子:知道了
    她就知道林染不是心疼她!
    果不其然,明天少赶路半天的代价是,今晚别睡,盯着晾在外头的陶罐!
    谢韵仪看着神秘悠远的星空叹气,她就像是一只尝到了蜂蜜味道的狐狸。馋那满巢醉人的甜,偏偏又过不了蜜蜂们守着的界限。
    天光大亮,谢韵仪伸手在林染面前晃晃,用气音喊:起床了,阿染。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林染起床,心里顿时起了小雀跃,葱白指尖轻轻戳戳林染的脸颊:阿染,阿染?
    林染眼皮动了动,意识还未转醒。
    谢韵仪趴到她身边,红唇凑近浅麦色的脸颊:阿阿染你醒了?
    她瞬间直起身,先告状: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醒,正要听听你还有没有心跳。
    林染迟疑半晌,看大傻子似的:我睡觉难道没有呼吸?
    谢韵仪理直气壮:我这不是叫你你不醒,一时慌了神嘛。
    林染:你吃点东西赶紧睡觉。
    谢韵仪哼着小曲,去厨屋拿饭团和炙肉吃。
    吃完,在林染刚睡过的地方躺下,背心处传来阵阵热意,谢韵仪弯着唇角轻笑一声,瞬间进入梦乡。
    火堆早就灭了,林染收起四个陶罐,看准方向,回家。
    下午两点,林染叫醒谢韵仪。
    两人背着空背篓,踏上熟悉的回家路线。
    村里都知道林染和谢韵仪进山寻豆腐粉去了,这两天让自家孩子早早就在路边玩,看着点出山的路。
    这都第四天了,两人还没回来,可别是出什么事了。
    豆腐又加了量,每天二百四十斤都好卖。柳村长说,冬日里,要加到至少三百斤。
    每天能拿二十六文钱,还有便宜豆渣买,这天长日久的生意,谁家都不想发生意外。
    林家拿钱多怎么了,进山多危险,俩孩子一去就是四五天。听说这个月要把附近的山头跑遍,保证不缺豆腐粉用。
    林家拿再多的分成,都是她们应得的。
    林春兰和林秀菊嘴角急出一圈火泡,暗暗决定,明日孩子们还不回来,她们就找人进山去寻。
    第33章 大小姐和小染丫头
    回来了,回来了!
    阿染姐姐和阿清姐姐回来了!
    娃儿们眼尖,老远看见山上下来两个人影,就大声报信。
    林春兰和林秀菊放下碗筷就往外跑,村里听到声的,都跟着出门去迎。
    天刚擦黑,林染和谢韵仪远远看着这阵势,心里吓一跳。还以为村里出什么事了,加快步伐小跑着过去。
    阿染,你们可算回来了!
    这趟没出什么事吧?
    林染笑:好事,我们跟着一只梅花鹿,采到了灵芝。
    刚才还喧哗激动的迎人现场,瞬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鸦雀无声。
    人人茫然,脑子里慢慢消化刚听到的消息,继而转为不可置信!
    阿染不是去寻豆腐粉?怎么又是鹿,又是灵芝!
    这山里,还真有灵芝啊!
    梅花鹿领过去的?
    哎哟喂!就说阿染是得了母树青眼!这比天上掉银子,还叫人激动!
    老天奶,一朵灵芝能卖多少银子来着?得上百两了吧!
    灵芝采到了,梅花鹿呢?
    总有那么些人,关注点永远非大众。
    谢韵仪腼腆一笑,细声细气道:撞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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