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嘉沉思:这莫非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过,这都不是范嘉关心的,她问道:这两人的品行如何?
    柳禾肯定道:吴清柔弱乖顺,林染大气实在,柳树村人人称赞。
    阿娘阿妈就差给她俩夸出花来了!
    范嘉:行。林染是我弟子,日后你们遇到,都照看着些。
    凭着大半天的相处,她也觉得这两姑娘品性不会差。打探清楚了,她就放心了。
    两人齐齐应:是。
    林家才送走县令大人,村里人都跑来打探消息。
    林染微笑:县令大人应该会下令,让各家尽快砌炕。
    县令大人没说,但人一走,谢韵仪就肯定道:青石县家家都会砌炕。等冬日一过,百姓们意识到灶的好,家家都会砌灶。
    林染:她下令,也有人家不会照做吧?
    柳树村是全村人都对她家有滤镜,盲目跟随。
    远些的村子不知道火炕的好,光听说,谁家会费时费力,给自家的卧房改了?县令还会派人,一家一家检查不成?
    谢韵仪意味深长:要不咱俩打个赌?
    林染:没空,一会咱俩进山。
    村里人有了准信,纷纷抓紧时间做黄土砖。
    这炕可不是看看就能盘好的,里头诀窍多着呢!
    到时候,十里八村不得都请她们去盘啊!
    先给自家盘完,试试手艺学没学到家,人家来请,也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会。
    林染和谢韵仪背着背篓,正要出门,孙莲来了。
    这几天都没人去村里卖豆腐,我担心是不是你家出了什么事。
    孙莲看着高大的砖瓦房感慨,没想到是你家在建房,你们都好好的。
    谢韵仪:
    这关心人的话,怎么就说得这么,这么叫人不想听呢!
    林染:村里这几天在忙盘炕的事,炕能让冬天睡着不冷。你回家多做些黄土砖,过阵子用得上。
    谢韵仪:箭支再帮我做三十支,铁木够吧?
    孙莲:够。我家地里忙得差不多了,得闲我就做黄土砖。哦,箭支也做。
    林染顿了顿:你去问问我阿娘阿妈,学学堆肥的法子。还有,你们村那边,若是山脚有橡子,多捡些回来。去壳,晒干。
    林染印象里,这里的青冈子也叫橡子。因为单宁含量高,吃起来又苦又涩,且有微毒,没人吃它们。
    孙莲连连点头:好,我都记住了。
    走出村,谢韵仪揪跟草在手里把玩,回头望一眼:孙家阿奶对你,真是忠心耿耿!
    林染:说的什么话?要考科举的人,用词这么随意?
    你说什么她听什么,问都没问一句!谢韵仪瞄一眼林染,啧啧,她肯定拿你当上峰。
    林染面无表情的哦一声。
    九月下旬,山林里秋色浓重,原本浅黄、翠绿的叶子变成亮黄、深绿、深红。
    板栗带着刺球儿,掉了一地。
    刺球开口大,露出棕色板栗果实,能直接捡板栗的少。绝大部分,都只有一个小裂缝,或是完整的刺球儿。
    脚下踩稳当,小心些,别叫刺扎了。
    她们脚上穿着阿娘阿妈做的千层底布鞋,不怕扎。但若是不小心摔了,毛刺扎进皮肤,疼不说,伤口很容易感染。
    林染将空间厨屋里的火钳,拿出来给谢韵仪用,她自己折断树枝,弯曲,充当夹板,捡刺球。
    捡小半篓,她寻一块平整些的石头,倒出刺球。左手拿斧子固定住,右手握剪刀,顺着裂缝掰开刺球。
    她手上有劲儿,一会一个,很快就处理完小半篓。
    谢韵仪将新捡来的刺球再拿过来:栗子在京中一百文一斤,栗子糕也好吃,一小块就要二十文。不过在青石县应该卖不上价,顶多能卖三十文一斤。
    林染瞄她一眼:不卖,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全都留下。
    谢韵仪立刻笑弯了眼:树上还有不少没掉的,咱们天天来捡!
    她喜欢吃栗子,但侯府规矩多,怕她养成骄奢享受的性子,从不让她一次吃超过五个。
    林染:过两天,等多掉一些。
    夕阳西斜,林染站起来活动下胳膊腿。
    开了大半天栗子,腿都酸了。
    两个背篓掂量着重量装,余下的放空间。
    谢韵仪拿着两个栗子在手上玩,笑眯了眼:天天吃都吃不完!
    第一天捡栗子,第二天去摘拐枣。
    高处的摘不到,林染将家里的镰刀绑在铁木棍上,一枝枝砍下来。
    半山腰处也有拐枣树,那是村里孩子们,一年难得的甜味来源。
    大些的孩子跟着阿娘阿妈进山,从鸟雀嘴里抢下成熟的拐枣,揪掉籽,直接就放嘴里咬。
    自己甜够了嘴,再抓一大捧回去,分给年纪小的妹妹们吃。
    这一块的拐枣树多,鸟雀挑高处枝头上的吃,低矮的部分,正好留给林染和谢韵仪。
    她俩接连来了三天,才将够得着的拐枣全都折下来。
    林春兰和林秀菊帮着去籽,林染将拐枣放进石磨磨。滤过的渣再清洗几次,尽量将糖分都留下来。
    汁液和清洗拐枣渣的水,一起放进陶釜煮,最后就能得到拐枣糖汁。
    和蜂蜜的花香味不同,拐枣糖汁是一种好闻的木香味儿。
    林春兰和林秀菊都惊呆了:拐枣,真能熬出糖来!
    糖老贵了!要八百文一斤呢!
    林染笑道:尝起来有甜味儿的菜蔬瓜果枝干,都能熬成糖。
    谢韵仪托着腮,眨巴眼。
    制麦芽糖需要很多的粮食,国君不让多制糖,糖价居高不下,百姓们舍不得买糖。
    而阿染,用山里的野果,就能熬出糖汁来。
    过程一点不复杂,就是,之前怎么就没人想到呢
    阿染,就像是一个谜一样的宝藏。
    在她面前毫不遮掩,吸引住她所有目光的无上至宝。
    林春兰满足的嗅着,空气中的甜香味儿,乐呵呵道:幸好是离村里远,要不然,全村的孩子,都该在咱家门口流口水了。
    还有栗子,县城点心店里三十文一斤,一斤可没多少个,村里过年才舍得买给孩子们尝尝味。
    栗子生吃好吃,煮粥好吃,炖菜好吃,怎么吃都好吃!
    西厢房存了吃不完的栗子,全都埋在沙子里。
    这要是在村里,自家发现了这好东西,根本瞒不住,家家都得跟着阿染进山去捡。
    林秀菊点头:又清净,又舒坦,又安逸。
    门一关,高墙四院的,银子锁箱子里,安安稳稳。
    板栗捡得差不多了,林染又发现两颗柿子树。
    黄黄的柿子挂在枝头,被鸟雀啄得稀烂。两人好不容易才寻了七个熟的,和七八十个没熟的。
    熟透了的,当天拿回去就吃掉。
    没熟的,林染教阿娘阿妈做柿饼。
    没熟的硬柿子洗干净晾干削皮,削下的皮要留着。削好皮的柿子用盐水泡一会,避免表面氧化变黑。
    从盐水里拿出来,用麻绳捆住柿子尾巴,放在大太阳下晒。
    晒两天轻轻捏一捏,再晒再捏两次,柿子晒软,就能装起来了。
    晒干的柿子皮垫底,柿子码在陶罐中,最上面再盖一层柿子皮,封口捂霜。
    捂出白霜的柿饼超甜,就是不能多吃,一天吃一个就够了。
    林春兰和林秀菊,现在压根不问女儿,怎么知道做法的。
    儿媳跟她们说,有一本书叫《氾胜之书》,里头专说怎么种地。教种地的书都有,那肯定也有教怎么做好吃的。
    板栗捡不到了,轮到收金樱子。
    这东西山脚,半山腰都有不少。
    林春兰和林秀菊见女儿儿媳背回来,自己也背着筐去剪。
    金樱子除去表皮的尖刺、绒毛和籽,能直接吃,清甜,但口感不太好,像是在嚼带甜味的木渣渣。
    村里孩子们馋甜味儿的时候,会吃上两三个。
    这次不用说,全家都知道,林染要用来制糖。
    金樱子放进旧布袋,揉去尖刺和绒毛,洗干净晒干,就等着去籽。
    去籽是个枯燥漫长的活。出乎林染意料,不光林春兰和林秀菊耐得住,谢韵仪竟然也去得津津有味。
    她很快就成了去籽熟练工,手上小竹片搓几下,就去掉了半个金樱子的籽。
    林染偶尔瞥一眼,见她唇边带着笑意,身子一摇一摇,视线看起来是在手上,实则没有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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