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洲小时候,秦爹为了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专门请了人来教导秦洲如何成为一个好土匪,让秦洲从琴棋书画学到文武百家。
    秦洲鸡鸣而起,月落而息,如此年复一年。
    到了再大一点,少年时期,授课进行不下去了,秦洲叛逆了,给秦爹说:“太累了。”
    秦爹义正言辞地说:“你要是去科举,你大字不识一个还不会做文章,怎么考得上;你要是去参军,往咱家一查世代土匪,不给你抓起来就不错了;你要经商,你爹我也没钱没关系,想做成比这累百倍了。当土匪还不轻松吗?你你想干什么?”
    秦洲说:“要饭。”
    把秦爹给气蒙了,自然是打了好大一顿。
    很多年后这一天,秦洲从烂泥堆里爬起来,一瘸一拐,拿了个破碗,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
    所处的地方十分陌生,于是秦洲一阵搜罗,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覆上,改变了一下身形体貌,然后南下,一路走,停下了,据了南边破庙一块地,开始营生。
    要饭的生活,当真安逸。
    现在的小地方太阳也暖和,往墙角一坐,晒着太阳,从早晒到晚,有时背个书,唱一嗓子,引别人多给些银钱。
    只是没有换洗衣服,没几天就馊了。
    时年皇帝下旨,为保证考试的公平公正,各地派监察御史督考,防止官商勾结、暗箱操作,这一旨掀起惊涛骇浪,半个朝堂都闹腾起来,毕竟前两年吧,陛下宣布买卖官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觉得有利可图的人蠢蠢欲动,大家纷纷观望。
    过了几天半夜的时候,秦洲的破碗被踹了,他人被塞了一块银锭子,耳提面命一顿,推搡着,到了东大街最东头府邸前,敲了门。
    那些人又把破碗塞他怀里,在他耳边嘱咐,“乞丐,敲开门说话,把人拽出来银子都是你的。”
    秦洲头发乱糟糟得像鸡窝,衣服也黑得一道一道的,银锭子倒是揣的紧,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府里的老妈妈,心善,看着这脏兮兮的乞丐,哎呦了一声,就要去弄些食来。
    一转身,她又慌慌张张地请安,“白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起了?”
    杨郡的监察御史,白时安。
    秦洲隐隐绰绰看不清楚,只觉得对面来人身形单薄,却有着极为骄矜傲慢的气质,一步步踏了过来。
    近了,檐下橘灯处,只见一双绣有金丝的如意鞋,鞋小而巧,垂浅色画裙,裙幅十褶,轻描细画,色淡而雅,风动如月华,趁得人也是玉做的一般。
    再往上,脸白皙柔嫩,唇也是水光潋滟的红,开口道:“他不是乞儿,让他滚。”
    声音柔柔的低涩,像是风拂过麦穗尖。
    秦洲抓紧了门框,极慢地笑了:“我是,大人莫走,给口饭吃。”
    他说完,还上了手,手指一伸一收,攥住了她的腕子,力气很大,竟是要将大人拽出门来。
    正当时,藏在暗处的人现了身,齐身而上,兵器朝前,就要卡了府邸的门,老妈妈看这架势,惊得喊了一声。
    那白大人立刻反应过来,微退了一步,嫌恶地一甩手,“果然。”
    门关不上了,她也不怕,垂裾而立。
    秦洲就在这两波人之间站着,看这境况,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斜着一劈,夺了一人的刀,凭着直觉,往背后一挡,架住了砍来的刀。压来的力道极大,差点将秦洲压吐了血。
    秦洲勉力支撑,抽空狠狠一推,将白时安推了一个跌,自己也滚进门里,将门踹上了,这才喘了口气。
    许多侍卫匆匆忙忙地赶来。抵住了大门。
    秦洲拍拍土爬了起来。
    而白大人跌了个滚,像是跌懵了,好半天没起来。
    这时一个人从屋里跑了出来,吊儿郎当的样子,是杨世之,看见这景象,惊掉了下巴,连喊几声:“造孽啊造孽啊。”
    就要上来扶。
    秦洲一把拍开他的手,亲自将人搀了起来。
    白大人狼狈地起身,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杨世之———”
    杨世之请罪,哭丧着脸说:“你忘了你的流官制了吗,虽然我做官,但是我不能在本地做官,谁知道本地这个德行啊。”
    忽然,他灵光一闪,眼睛瞟向立着的高高壮壮的乞丐,歪嘴一笑。
    “我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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