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敦益刚要开口,就有个亲卫匆匆过来,“禀告刺史,朔鄢来使到了。”
    李晦和赵敦益两人都愣了下。
    李晦意外,“这么快?”
    他这么说着,看了赵敦益一眼。
    赵敦益:“别看我,我也是掐着日子算的,谁知道来的是个急性子还是慢性子。”
    李晦也就是看一眼,没什么别的意思。听了这话也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而向面前的亲卫,问:“人在哪呢?”
    亲卫:“使者似是来时听了些消息,对后山很有兴趣。问了您这会儿不在,就先过去了。”
    李晦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后山,是石让熊那群人在的地方。这会儿麦子可还没收呢!
    李晦也顾不得质问到底是谁放人过去了,拔腿就往那边走。
    赵敦益因为李晦的动作愣了一下:这反应、这人不会真的在后山养私兵吧?
    他略微犹豫了一阵儿,还是抬脚跟上去了。
    李晦侧眸瞥了人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等真到了后山,站到了地头上,赵敦益也顾不得私兵不私兵的。他看着地里的麦子,眼神都直了,脑子里不期然地想起了李晦先前那句“梦里得的”:难不成真是神仙托梦?
    李晦可没工夫管赵敦益这澎湃的心绪。
    他看着站在田垄上的那个人,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绝对不能让这人回朔鄢!
    来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这刺骨的杀意,他泰然转身、神色自若地冲着李晦行了一礼,“许久未见,李将军……不、李刺史。”
    来的还是个熟人,在锦平城短暂共事过一段时间的杜彦之。
    李晦轻扬了一下唇,没什么温度道:“许久未见,杜先生。”
    他这么招呼着,手按在刀上没有移开,不如说反而握得更紧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安思范的人。
    杜彦之恍若未觉,缓声道:“前些日子小公子突然高热不退,多亏了仙师妙丹回春。但仙师掐指算过,原是小公子的气机与云州相连……只是云州乱象已久,强压如施猛药,小公子身体孱弱,恐怕受不住如此烈性,故而节帅命我前来,辅助刺史治平云州。”
    李晦:“……”
    那老骗子胡扯的功力还真是依旧让人叹为观止。
    但是默默腹诽完这一句后,李晦的视线还是落在了眼前人身上:这个人在这时候提起许玄同,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表示自己不会回朔鄢?
    被看的杜彦之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终是上前一步,俯身行了一个下属的拜会礼节。
    李晦按在刀柄上的手松松紧紧,终是手指微屈,把那截刀锋扣回了鞘中。
    他凉着声开口:“云延不比朔鄢,杜先生还是莫要乱走的好。”
    杜彦之垂首应是:“杜某初来乍到,多有冒犯,还请刺史见谅。”
    气氛似乎暂时缓和了不少,李晦一边和人聊着云州这一路上的见闻,一边领着人走出了后山。
    一直到盯着人回了驿馆,才终于分开。
    而看着对方回驿馆的身影,李晦的神色也再度冷下。
    他顿了一会儿,侧偏了一下头,对着旁边的赵敦益开口,“去找人盯着点。”
    这声吩咐却半天没得到应答,李晦拧着眉转头看去,对上一张呆呆愣愣的脸。
    李晦:?
    他连名带姓:“赵敦益。”
    赵敦益这会儿也没空关心李晦这宛若骂人的叫法了。
    他想着李晦这半年来拿出来的东西,宛若新雪的白纸、纸上弯弯曲曲从没见过的符号、效果好到不正常的伤药、虽然没试但据说能吃的土疙瘩、还有今日麦田所见祥瑞……
    赵敦益神色凛了凛:“我去准备三牲。”
    这次换李晦不明所以了。
    “什么?”
    赵敦益看对面的表情就知道不对了,他神情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你该不会从来没祭祀过吧?”
    李晦:“祭祀?祭什么?”
    他当然祭祀过,但是这不年不节的,赵敦益祭个什么劲啊?
    赵敦益恨铁不成钢:“神明眷顾可遇不可求,你连香火都不奉,人家凭什么一直顾着你?”
    李晦更懵了,“给谁奉?”
    难不成给朔鄢那个老骗子?不是吧,这牺牲也太大了点。
    赵敦益简直眼前一黑。
    “你梦里那位……”赵敦益喃喃说完,终于彻底放弃,“算了,你不用管了,我来!”
    李晦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赵敦益是什么意思。
    不是……给女朋友奉香火,他有病吧?
    但是抬眼看看眼前的驿馆,李晦终究是懒得管突然犯病的赵敦益了。
    找人把杜彦之盯住了才是要紧事。
    因为赵敦益临时撂挑子,李晦只能自己安排人手盯着杜彦之。这么忙忙碌碌一直忙活到了入睡,结果刚一过来就听见林一简问:[李惟昭,你考虑过以后吗?]
    李晦怔了一下,心有一瞬间沉沉坠下。
    但还没等他回答什么,就听见林一简接着,[关于以后想做什么、未来的职业规划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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