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发现不对,本来打算自己去医院的。”
    “所以你是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结果发现门锁坏了,于是又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衣,回到了床上继续躺着?”
    他应了声:“外面的衣服不能沾床。”
    程拾醒:“……”
    那他确实还挺有力气的,能拖着这样一具身体完成一系列事情。
    “我给修锁师傅打个电话,你再休息会儿吧。”她也没怀疑,帮他把窗帘拉上,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边往外走。
    门被合上,床上的蒋冬至睫毛抖了下,惨白的唇瓣翘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修锁师傅来得挺快,隔着一扇门,程拾醒双手成弧状搁在唇旁,同他大声交流着。师傅扯着嗓子说好,包在他身上。
    门口修锁的乒里乓啷声不断,程拾醒倒了杯热水给蒋冬至送去。
    他还躺在床上,几乎下半张脸全蒙在被褥中,听见动静,眼半张开。
    她将热水搁置在床头柜上,问:“好点没?”
    “没。”他动了动,松开抱枕,用手臂撑着坐起来,握着杯子抿了一小口水。
    热气萦绕,将玻璃杯沿染成雾色。
    “门修好后,我会自己去医院,你不用管我。”他放下杯子,突然说。
    “什么意思?”
    他看向她,嗓音嘶哑:“你不是今天要和你的那位男朋友约会吗?”
    “我会取消的。”程拾醒道,“你……是我哥哥,我不可能让生病的你一个人去医院。”
    “是出于责任还是关心?”
    她顿顿:“你不是嗓子疼吗?”
    他又不说话了。
    “我去看看门修得怎么样。”她转身要走,身后人却唤她小名。
    “醒醒。”他盯着她未回头的背影,道,“药是挺苦的。”
    她停下两秒,不动声色:“是吗?我还以为你挺擅长吃苦的。”
    防盗门前,修锁师傅终于把门捣鼓开了,换上新锁芯,摘下脏兮兮的白色手套,喊她:“哎,姑娘,换好了,扫二维码结下账单。”他从口袋里捏出张打印出来的收款二维码卡片。
    “好了师傅。”她付了款,留心多问了句,“这个门锁具体是出什么问题了呢?零件老化吗?”
    “没。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往你们门锁里塞了东西。”装修师傅弯腰用手指在边上被拆掉的那一圈零件里拨了拨,掌心一摊,程拾醒低眼去瞧,银色金属片被拧成小小的一团,跃入眼底,耳边师傅道,“喏,就这小玩意。”
    锡片。
    她的视线在这样小小的一团中定着,毫无笑意地弯了下唇,“这样啊。”
    -
    待把蒋冬至送到医院,程拾醒才看到手机里的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前的。
    a男朋友:【知道了。】
    a男朋友:【那你今天还来学校吗?】
    a男朋友:【花我已经买好了,如果你今天不来,又得枯萎了。】
    ……
    a男朋友:【怎么不回消息?】
    ……
    还有刚发来的一条。
    a男朋友:【你真的在乎我吗程拾醒?】
    这句话只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下一秒钟便被撤回。
    程拾醒皱眉,点出键盘。
    针孔推入皮肉,贴上输液贴,蒋冬至握着输液杆起了身,旁光掠过身侧正低着脖子拧着眉打字的这位,身子倏地一晃,肩抵靠住她,才终于稳住步子。
    程拾醒吓了一跳,刚打完的字还在聊天框里都来不及点击发送,忙扶住他的胳膊,接手了输液杆,让他倚着自己,在输液室里随便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见他额上全是汗,几乎沾湿了碎发,她问:“你热不热?”
    蒋冬至摇摇头:“有点冷。”
    “我再去给你倒点水。”她方要站起来,又被人搭住胳膊,力道不重,仅是个挽留的姿势。
    “别去了。”他抬起食指,揉揉太阳穴,“我头疼,让我靠一会儿吧。”
    她瞥过轻轻覆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还是坐回实处,上半身朝后,抵着椅背。身侧人朝前坐了坐,慢慢吞吞靠过来,脑袋碰上她的肩头,再一点一点压实了。
    进医院后,她取下了围巾,此刻他柔软的发丝捂在她颈侧,毛茸茸的。
    她挺直了点背,企图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但实际上那不过徒然,他个子太高,靠在她身上总有种憋屈感,人往前坐着,长腿微曲着往前伸,膝盖几乎抵在了前面的椅背处。
    她偏过点头,却只看到他的发顶,“嗓子好点了吗?”
    “稍微。”
    “那我们来随便聊聊天。”她心平气和地说,简直就像拉家常,“你为什么会叫冬至呢?你出生又不在冬至那天。”
    “不知道,你应该去问爸妈。”蒋冬至闭着眼,“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你是个天蝎座。”
    “你的天聊得还真是随便。”
    “想听点不随便的吗?”
    他动了动,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不想听,嗓子疼。”
    “你想说话就是好点了,不想说话就是嗓子疼。”程拾醒说,“好,那你想说点什么?我现在可以陪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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