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们先发制人,冲琼枝的冰墙拍出一排法器。
    她登时转身扛起奚临,还抽空替他拉好衣服,缠丝手在青青草木上一拂,迅速调换至远处。
    “师弟!”
    瑶持心低头去唤他,这才发现怀里的奚临早已人事不省。
    她不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肯定非同一般,否则不会连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宵小都对付不了。
    大师姐此刻倒是很庆幸她昨夜的当机立断。
    在初见秋叶梨的情况和地面残留的血迹时,她就猜到小师妹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可既然有师弟出马,便一定没有大碍。
    相较之下反而是怎么也不回应她的奚临更让人担心,于是瑶持心先用一个上品护体法器罩住秋叶梨,接着拍了一只纸鹤给林朔,做完这一切,便抄起那支枫叶红的钗,往须弥境里找了一打的追踪符,想也不想扔了出去。
    彼时尚在客栈里练剑的林朔剑意还没收,就被瑶持心的仙纸鹤稀里糊涂引到了铁匠铺后巷。
    大小姐三言两语将一件大事交代完毕,“林朔,小师妹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去找师弟。”
    一段话没头没尾,丢下就跑,整个人不知去向。
    什么叫“小师妹就交给你照顾了”,林大公子看着这一地烂摊子,尸体、血迹、邪气残留,简直要疯。
    走了两步迷茫又无助,头都大了一圈。
    他着急忙慌地先把师妹送回客栈安顿。
    如今一个伤,一个不告而别,一个无故失踪,林朔只能“嚯”地敲开殷岸的房门。
    “殷长老,随我去找人!”
    推门一瞧,大长老还在角落里抱膝而坐缩着当蘑菇,兜帽茫然地转向他,看得林朔整个胃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快当场跪下了。
    这一个两个的,不能让他省省心吗?
    掌门。
    为什么分给他的不是雪薇!
    瑶持心自然不知晓林大公子此时的胃疼,她要操心的可太多了,光是四面八方聚拢的邪祟就够她喝一壶。
    对面少说有十多号人物,且不论自己能干掉几个,仅是护着奚临她就已经十分吃力。
    瑶持心抱着师弟步步后撤,一直退到大树下警惕地环顾周遭。
    “哟,是个仙门女修啊。”
    为首的女人将手臂上最后一点碎冰敲掉,裸露在外的皮肉皆是大片冻伤的痕迹,她笑容恶劣兼着凶狠,分明是恼羞成怒,“巧了,我这双手也正好许多年没沾过正道修士的血了,怪想念的。”
    “谁说不是呢。”
    大师姐输人不输阵地气势一上来,迎着对方的气焰毫不怯弱地回怼道,“我也好多年没杀过邪祟了,大家彼此彼此。”
    尽管严格上讲她压根就没有“好多年”,而是从头到尾没同邪祟交过手。
    邪祟修炼与仙门大不相同,是不以境界论高低的,她一时间拿不准这群人的深浅。
    瑶持心暗吸了一口气,将奚临小心翼翼放在树底,用最后一件顶级的护体法器罩住他,继而一转身,挂上披风凝起琼枝,自己给自己用力壮了壮胆。
    来就来吧。
    她心想,反正没有退路了。
    喊破喉咙林大公子也赶不及来救命。
    好在有了之前的经历,她现在对这种马上要完蛋的境况颇为习惯,甚至品出一点驾轻就熟来。
    迷惘鸟都杀得,邪祟有什么杀不得。
    第43章 煞(七)我要是伤到她怎么办?
    瑶持心扬起脸,一条发带自行卷起三千青丝结实地绑于脑后,很稳固,想来大干一场也不会散架了。
    人有时候似乎需要一点毫无根据的心理暗示,自己告诉自己可以,好像就真的可以了一样。
    她把琼枝在掌中挽了个漂亮的花,银白刀身立刻反射着头顶的阳光,将包围在树上、灌木丛后的一干邪祟闪了个眼花缭乱。
    也就是在这刻,大师姐倏忽动了。
    那为首的女人只见原地先是冰山乍起,接着窜上一团烈火,冰火交织后升出的雾气“唰”地沸腾至整座山林,她误以为是何种毒雾,连忙抬手遮住口鼻。
    邪祟头子的神识横扫过难以视物的漫山遍野,正在寻找对方的踪迹,却猛然听得近处响起她自家手下的惨叫声。
    瑶持心借白烟的遮蔽,缠丝手直达一人身后,长刀旋风似的劈下,兔起鹘落间将那喽啰斩于梢头。
    一个。
    她心想。
    邪祟的跟班说到底也只是跟班,论实力不会强悍太多,她靠偷袭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民间的邪魔外道与正统仙山最大的差距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哪怕是大师姐这样的水货,和他们相比竟也算“脚踏实地”了。
    火符的烈焰吞没了尖利的惨叫声。
    第二个。
    瑶持心咬着琼枝的刀柄,在林间上蹿下跳得像只野猴,不时偷两个人头,大部分时间都在躲避法术和回护奚临。
    她动作快得行云流水,既不光明也不正大,猥琐得好似要去入室盗窃的飞贼。
    瑶持心清楚自己不可能靠绝对的实力正面击败所有人,于是干脆剑走偏锋,这是奚临教她的,生死存亡之际,只要能赢,用什么手段不是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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