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有人被阿姊救了,可是他却因为没有完全恢复好。”
    “有一些不可抗力的后遗症,去埋怨阿姊,这样的人,是不是不该救。”
    说这话的时候,季祈永皱眉,满是认真的模样,好像对于那些恩将仇报的人,很是不满。
    秋庭桉嘴角挂上一丝笑意,这小家伙……
    旁人总觉季祈永长大不少,可在秋庭桉看来,这不还是自己那个呆呆乖乖的小崽子吗?
    若是走到他和季昌宁的位置,早就不把这样的事和人,放在眼中了。
    人性,多么虚伪的假面。
    “你觉得如果你身处你父皇的位置,你会如何处这些事情?”
    秋庭桉微笑着问道,他想听听季祈永的想法,看看这孩子在这些事情上的思考与见解。
    季祈永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我若是父皇,我会告诉那些人,阿姊已经尽力了,若他们还要埋怨,那便是他们的不对,应当受罚。”
    秋庭桉轻笑出声,眼底更是一层“慈爱”。
    “首先,你如果已经是皇帝了,就不是告诉了,而是命令。”
    “这是皇权,不可侵犯,往日里教导你的礼仪,并不适用于帝王的威严。”
    “如果是我和你翁翁,便会直接下令,找出造势闹事之人,赐死。”
    季祈永微微一愣,他素来是知道秋庭桉行事狠厉,但没想到如此杀伐果断。
    秋庭桉笑了笑,“但这只是对普通事情的方法。”
    “若是涉及皇家之事,哪有这么简单。”
    “你父皇要考虑的,不止是这些人的埋怨,还有整个国家的稳定、民心所向。”
    “有时候,即便知道那些人是恩将仇报,也不能轻易惩罚。”
    “否则会被人利用,引发更大的动乱。”
    “就比如,你父皇明知我独揽朝权,但是他也不会下命令割除我的职位。”
    季祈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就只能看着阿姊受委屈吗?”
    “当然不是。”
    秋庭桉目光变得深邃,“首先,你可以在暗中保护长公主,不让她受到伤害。”
    “同时,也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在眼里,进行适当的敲打。”
    “若是做得太过分,你也有足够的能力,治他们。”
    “要让他们明白,是他们所能提供的价值,护佑他们。”
    “以此让他们不断为你产出最大的价值。”
    秋庭桉摸了摸他的头,“万事万物,相互抗衡,才能保持平衡,一方独大,并非长久之计。”
    “我知道了,师父。”季祈永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向秋庭桉。
    “可……父皇是天子,也会有人敢对天子恩将仇报吗?”
    季祈永其实并不知季昌宁从前的许多事情。
    秋庭桉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傍晚,天要黑了,透着一股凄凉的美感。
    天际一道火龙般的云霞,拖拽长长流苏,飞逝长空的尽头,划出一抹绚烂。
    屋内,他和季祈永之间,静谧无声。
    “会。”
    良久,秋庭桉才淡淡答了一句,眼帘垂下,掩住眸中的无奈。
    怎么会没有呢?
    太多、太多了……
    多的或许……季昌宁自己也数不过来……
    裴府之中——
    三日之期如约而至,季昌宁却有些犹豫……去还是不去……
    会像上一次,大吵一架吗?
    还是……会像从前……重罚一顿……
    可裴书臣允诺他,会给他选择的权力,可是……届时只有他和裴书臣的时候……
    会不会又像从前一般专制……
    季昌宁握了握掌心……看着摆在桌案上……
    裴书臣送他的生辰礼——白陶小老虎。
    神色越来越犹豫……
    第283章 儿时历尽艰辛
    “陛下——!”
    正当季昌宁下定决心,伸出手拿起那本反省录时,牙住急匆匆地前来急奏。
    “陛下,礼部尚书——许大人在府突发恶疾,宫中太医,大部分都被两位殿下调走,您看——”
    他的声音急促而慌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时序政前些日子说是要去找一味药材,如今也不知是否回到裴府。
    “剩下太医可能医治?”
    “能调动的太医已经调动,如今已经到了夜禁时分,城中郎中也已关店休业。”
    “你派人……不,牙住,你亲自去裴府找佑儿。”季昌宁眉头紧蹙,一时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看着手中的反省录,握了握拳头。
    罢了……
    “摆驾,许府——”
    季昌宁起身更衣,匆匆往许府而去。
    书桌之上,反省录被搁置在——白陶的小狮子的旁边。
    白陶小狮子静静地蹲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那本反省录。
    又似乎在默默地注视着季昌宁离去的背影。
    月夜高举,冷清孤寒,拂过秋亭之旁。
    ……
    宫门大开,御马前行。
    许府门口,早已焦急等待,季昌宁一身常服,众人连忙俯首行礼。
    “参加陛下——”
    “平身——”
    季昌宁微微摆手示意,快步入了许府,只见屋中灯火通明,季昌宁踏进屋中,许礼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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