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吃痛捂住头,从几乎狂热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她背后立刻渗出冷汗。
    在这一个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以前看到这么多人被杀——哪怕是坏人,她也会感到不舒服。
    不是好心泛滥觉得应该给坏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是一种共情和自我保护。
    看到他人痛苦时,大脑会联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相同的痛苦,以此更好地保护自己。
    但现在,她看到满地尸体竟然没有不舒服,反而有种兴奋和狂热。
    她开始觉得人命也就那么一回事,弱肉强食,只要是弱于自己的存在,那杀了也就杀了。
    “啪!”
    “啪!啪!”
    黑夜里几声脆响。
    洛克斯错愕挑眉,望向双手狠拍脸颊的艾琳。
    “小子,吓傻了吗?”
    艾琳放下手,顶着被拍得红肿的脸颊仰头望向洛克斯。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清明,头脑彻底冷静,不再有任何追逐力量的狂热欲望。
    “我叫艾琳,船长,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
    洛克斯端详她,片刻后一声轻笑。
    “你说你叫什么?”
    “艾琳啊。”
    “这名字难听死了,小子,不想死的话就赶快跟上。”
    艾琳一愣,咬牙忍了,快跑着跟上洛克斯的脚步。
    对方寻常的一步,顶得上她迈着小短腿跑三四步的了。
    “船长,我们要去哪?”
    “拍卖会。”
    “拍卖会?”艾琳眼珠子一转。
    “您是在去拍卖会的时候听到这里有战斗的声音吗?”
    洛克斯笑了声,说出一个艾琳怎么都想不到的答案。
    “从你跑出医院的时候,老子就跟着你了。”
    艾琳瞬间呆愣在原地。
    从她跑出医院开始……洛克斯就一直在跟着她?
    “啊!”她大叫一声,加快速度跑向前面根本没有在等她的洛克斯。
    “也就是说,不管是我在偷东西的时候,还是被那个兰思追杀的时候,你都在旁边看着?!”
    “你小点声老子也听得到。”
    可恶的混蛋洛克斯!
    艾琳瞪着对方的背影在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问。
    “那船长,您觉得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就是和兰思打架的时候。”
    “你们刚才打过架吗?”洛克斯反问。
    “我只看到一只蝼蚁被另一只蝼蚁追得满地乱跑。”
    艾琳狠狠攥拳,能屈能伸地继续问。
    “……那您觉得那只被追得满地乱跑的蝼蚁跑得怎么样?”
    洛克斯看她一眼,大概是有点惊讶她居然会忍下来。
    他所接触的大多是暴脾气的海贼。
    少有处事圆滑的海贼和黑市商人会为了小命和利益忍气吞声。
    哪怕是明晃晃的嘲讽,那群家伙也会露出谄媚恭敬的笑容。
    但洛克斯能看出在谄媚的背后,是眼底深藏的算计与怨恨。
    洛克斯看不惯那种脸上心里两副面孔的家伙。
    但同样是忍气吞声,艾琳就显得顺眼很多。
    可能是因为她很认真,眼里也没有丝毫算计。
    女孩只是很执拗地想知道自己的表现。
    那双捣腾很快的小短腿让洛克斯的心情莫名很好。
    “很烂。”洛克斯直白评价道:“那颗果实跟着你真是浪费。”
    艾琳早就猜到会是这么犀利的回答,但真听到时还是不由黯然。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她望向洛克斯,很大胆地抬手握住对方船长外套的下摆。
    “船长您是怎么变强的,能教我战斗技巧吗?”
    战斗技巧、战斗经验,这些成为强者所必备的条件,艾琳基本为零。
    她和兰思的战斗,基本就是靠着果实能力乱打一通。
    抢过对方长刀后的挥砍动作也是糟糕透顶,不然也不会被对方一下就握住刀刃。
    洛克斯停下脚步,望了眼艾琳抓着他衣服下摆的手。
    艾琳激灵一下缩回手,并将双手都背到身后,立刻道歉。
    “对不起船长,我…我明天给您洗干净。”
    “你很怕我?”洛克斯摸着下巴有些不解。
    “明明在加入海贼团之前,你看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艾琳理亏,也无法反驳。
    “我当时觉得……我的果实能力很厉害。”
    事实上更多的,是属于穿越者的傲慢。
    拥有系统、拥有对未来几十年世界变化的了解,她确实觉得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
    但加入洛克斯海贼团以来,她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穿越者的便利。
    当傲慢磨去,她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只稍微特殊点的蝴蝶。
    虽然有着和其它蝴蝶都不一样的花纹,但翅膀煽动时同样无法掀起狂风暴雨。
    “能在还是小豆芽菜的时候意识到这点也算不错。”
    洛克斯没有计较她抓自己衣服下摆的动作。
    对方继续往交易所走,艾琳仍是小跑着跟上。
    “老子的战斗技巧你学不来,不过…”
    洛克斯顿了下,“不过让你一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战斗也确实不行。”
    “嗯嗯!”
    艾琳用力点头,期待洛克斯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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