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枕下面赫然藏着两大瓶生理盐水和医用碘酒。
    除此之外还有一袋子沾满血渍的药棉。
    「你受伤了?」我唰地站起来。
    许多零星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闪过。
    一定是刚刚翻车的时候。
    坐在驾驶室的他怎么可能只受了点擦伤呢?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陈林面无血色的模样。
    所以当时,他不是因为玩笑故意不作回答。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出声,而我竟没能看出他的异样,就这样相信了。
    「小伤而已。」陈林上前一步,想将药水收起来。
    「小伤?」我拦住他的手,把袋子举到他的面前,「小伤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自己偷偷处理?」
    他的身形一顿,好半天才开口:「不是的小何。」
    「我是怕你们担心,」陈林放缓语气安慰道,「真的没事。」
    「让我看看。」
    「不行。」
    我没想到他会拒绝:「为什么?」
    「因为……伤口位置比较靠上。我刚刚也是脱掉裤子才能清创。」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分辨不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伤口在哪里?」
    他指指左腿。
    我找来剪刀在裤腿上剪开一个巴掌大的洞口。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创面确实不大。
    除了有些红肿,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我将纱布重新合上,心里不免犯起嘀咕。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他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况且伤口就在小腿外侧,哪有他说得那么靠上。
    陈林该不会随便拿了个伤口来糊弄我吧?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我问。
    他摇摇头。
    「真的假的?」
    我上下摸了摸,腿上确实再没有纱布包扎的痕迹。
    陈林摁住我的手腕:「……真的。」
    「衣服脱掉我看看。」
    「……」
    「怎么了?」
    「……没什么。」
    「那还不快点转过去。」我催他。
    「……好。」
    陈林背过身脱掉t桖。
    由于车子是左翻,主要的伤口也都集中在这一侧。
    我检查了一下,手臂和肩膀的瘀伤十分严重,背部稍好一些。
    好在这些都不是开放性伤口,用冰袋冷敷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脑袋有撞到吗?」
    「没有。」
    「耳朵呢?」
    「没有。」
    「可是看上去有点发红。」
    「……」
    「受伤了就说,不要死撑,听到没有?」
    陈林正想说什么,忽然身体一僵。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身影。
    「那个……」安安抱着手里的洗衣盆,「我刚刚……我其实——」
    「诶?我想干什么来着……」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哦对对对,我是准备去晾衣服。」
    「晾衣服晾衣服…………」
    说着就朝门外挪去,走得太急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咔哒」一声,门被重新带上。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结束了吗?」他问。
    「那个……没什么大问题。」我被安安带得也有些结巴。
    「那我穿衣服了。」
    「嗯……好。」
    「怎么了?」陈林转头看我一眼。
    「没事……」我别过脸,「那个……她……她应该是来找我的……」
    「好,」陈林已经套上了衣服,「你去吧。」
    感觉更奇怪了……
    2
    阳台上晾着湿漉漉的防护服,碗筷碰撞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安安正在准备午饭。大米已经淘洗好了,她在给大棒骨和冷冻鸡翅焯水。
    我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来啦。」安安回过头。
    这家伙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兴奋?
    「冷静一点啊。」我就知道她会这样,「你最好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
    「需要管理吗?」她拍拍自己的脸。
    「你五官都不在原位了。」
    她大笑两声,而后长叹一口气。
    「陈林,本世界最大的骗子。」
    「长着一张禁欲的脸,我都差点被他骗过去了。兔子还不吃坟头草呢。」
    「什么坟头草,明明是窝边草吧。」
    想想又觉得重点错了,赶紧改口,「不对不对,哪来的兔子和草,根本没有的事。」
    「哎呀,」安安拍拍我的肩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我的意思是,陈林这个人不行。」
    「当然,我说的是他人品不行,绝对没有说他其他方面不行的意思——」
    安安话没说完,就被我捂住了嘴巴。
    「我必须要申请一次辩解的机会!」
    她眨巴着眼睛,听我讲完了全过程。
    「听懂了吗?」
    她点点头。
    然而我一放下手,安安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我也想要护士姐姐帮我检查身体……」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你又开始了?」
    「没有没有,」她举起双手,「我就说嘛……这也太快了吧。」
    她又习惯性地解释道,「当然,我是说你们进展太快了,不是说陈林太快了……」
    「你给我谨言慎行。」我赶紧打断她。
    安安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悠悠地揪下一片白菜叶子,冷哼一声,「这次陈林要栽在我的手里了。」
    「天下苦陈林久矣。」
    安安意味深长地摇头,「之前张一帆的事我都记着呢,这次必须连本带利还给他。」
    她一刀下去砍掉白菜帮子,恨恨道:「我和张一帆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他在造谣嘛。」
    「什么?」
    「嘘嘘嘘小声点,」这次轮到她警告我了,「本来就是啊。」
    「可是……」
    我的脑子突然混乱起来,「我想想——可是你回来以后明显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啊?你们那天在车上说什么了?」
    「那天啊……那天他说你的病情还不太稳定,如果能在基地多住一段时间就好了。毕竟那里有医生嘛。」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吗?」
    「不然呢?」她把煮得半熟的肉捞起来沥干。
    「但你明明是想搬进基地里的啊。」
    「我是想住进基地,但是和张一帆没有关系啊。」她挠挠头,「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是一个转型的好时机。」
    「基地有医生,有安保,加入他们一定比困守高层明智。我本来觉得你们大概率不会同意的。等等——你们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成全我和张一帆吧?」
    「怎么可能……」
    我讪讪地摆手,心里却在流泪。
    难道全是乌龙吗?
    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那上次你们还聊了这么久,除了搬家的事情之外就没说点别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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