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薛均安沉默不语。
    依她看,分明是仆人随了主人的恶毒。
    徐知意清清嗓子,“说吧。段尧,你为何训斥手下这些侍卫?”
    段尧似乎不想回答她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郡主,今日您父亲不是要抽查您的功课吗?”段尧说。
    话音刚落,徐知意一拍大腿,“死了死了,我给忘了!”
    接着,徐知意鬼哭狼嚎逃离。
    支走徐知意,段尧看着薛均安,“你不是要证明你有多爱太子殿下吗?”
    薛均安思量了一会儿,“是。”
    段尧拔出佩剑,朝薛均安丢过来,“那就照我说的做。”
    薛均安捡起剑。
    段尧冷眼下指令,“将你的皮肉全部割下来给我。”
    听见这话,身边侍卫们个个都汗流浃背,独独薛均安笑了。
    “段侍卫,这是何意?”薛均安问。
    “这到底是要证明我多爱太子殿下,还是证明我到底是不是个听人吩咐、毫无主意的笨蛋呢?”
    段尧冷冷看着她,须臾,从她手中夺回剑,“你可以走了。”
    “打扰段侍卫教训手下了。”薛均安听话的离开。
    目送薛均安离开,段尧只身走进凉亭,摁下机关,便进入地下。
    东宫地下,阴冷潮湿。
    薛均安去而复返、跟着段尧进来的时候,不自觉打起寒颤。
    想不到这地下竟也别有一番天地。
    看着面前蜿蜒曲折如迷宫般的洞穴,薛均安不禁发自内心的感叹起来。
    徐让欢的秘密远比她想的多。
    只可惜,进入地下后,她就跟丢了段尧,只是循着地下独特的芳香在走。
    巧的是,循着那股独特的女子香,薛均安很快来到一处装饰华美的屋子前。
    在地下建屋子,真是煞费苦心。这里边肯定有秘密。
    这般想着,薛均安推开玉门。
    谁知,一具年轻女子的尸首赫然出现在眼前。
    薛均安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女人躺在竖立的棺材中。
    姣好面容,皮肤通透白皙,全然不像是死人,却确实没了气息。
    薛均安屏住呼吸。
    看来,徐让欢有派人悉心照料棺材里的女人。
    薛均安盯着女人的脸,皱了下眉。
    能让尸身不腐的秘术,中原鲜少有闻,冬宵吟怕是最简单的一个。
    不过这秘术需大量新鲜女子尸首做辅。
    薛均安突然明白什么。
    原来如此。
    徐让欢要武将之女的血液,那成山的尸体就给了这棺材中的美人儿。
    真是一举两得。
    那么,这棺材里的人究竟是谁呢?
    能让杀人如麻的徐让欢如此温柔……难道她就是徐知意口中那个女人?
    薛均安看着棺材里的女人,嫣然一笑。
    不管怎样,这一趟,我可真是没白来。
    *
    从地下密室出来已是子时,薛均安将手腕上的刀口藏于身后,笑着看东宫内燃着的烛光。
    徐让欢,
    我倒要看看你还舍不舍得杀我。
    东宫内,段尧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交代奴才的事,奴才已置办妥帖。”
    尚未得到徐让欢答复,就别薛均安打断。
    “太子殿下,奴婢已恳请二皇子取消婚约,以表对太子殿下忠心。”薛均安并未行礼。
    男人坐在案边,闻声慢条斯理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可笑。”
    “如今你没了二皇子的庇护,我又有何理由不杀你?”
    说罢,徐让欢将扳指取下,缓慢来到薛均安身前。
    男人的大手陡然间捏住她的脖子,指骨深入她的皮肤。
    薛均安下意识反抗,“等等,太子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那狐妖昏迷前和我说了什么?”
    徐让欢看着她的眼睛,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薛姑娘的演技委实拙略了些,我怎会不知狐妖昏迷前一字都未曾与你说过呢?”徐让欢一字一顿。
    “如今的薛姑娘于我而言,不过是一颗废棋。”
    男人指骨在她脸上轻轻滑下,又用食指卷起她散乱的发丝,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该是时候下场了。”
    “那……”薛均安嘴角掀起一个弧度,偏头,有样学样靠近徐让欢的耳,“太子殿下就不担心棺材里姑娘的安危吗?”
    话音落下,男人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薛均安继续说,“东宫,后院,凉亭地下,那位婀娜多姿、躺在棺材里的女子。”
    徐让欢的脸瞬间冷下来,睨向跪在一边的段尧。
    段尧立刻把头磕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是属下失职。”
    气氛就这么静了几秒。
    徐让欢终于松开薛均安的脖子,“无妨。”
    他慢条斯理绕到桌边桌下,斟了两杯茶,“薛姑娘这般急着将徐某的秘密说出来,岂不更是叫徐某杀人灭口。”
    “说吧。”
    “薛姑娘真正的筹码。”徐让欢说。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过人。”薛均安坐在徐让欢身边。
    段尧立刻炸了锅,“滚下来!就凭你也敢和太子殿下平起平坐?”
    被徐让欢制止。
    “段尧,不能这么对姑娘说话。”徐让欢说。
    薛均安看都没看段尧,轻抿了口茶,又放下,语气颇为乖顺,“现在已经子时,太子殿下还喝浓茶,怕是对睡眠不好,奴婢实在是担心太子殿下身体。”
    徐让欢温柔的笑。
    薛均安这才切入正题,“奴婢不知在何处看过一本古籍,上面说,若想保住尸身不腐,便需女子尸首无数,每日以其肉糜喂食,以冰玉存之,寒冰冻之……”
    “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就这?”段尧拔剑逼上薛均安的脖子。
    薛均安指腹捻上剑,笑,“段侍卫别急呀,奴婢还没说完呢。”
    薛均安继续说,“奴婢还知,死去的女子若想复生,断不可用其他女子的血液喂养,一日咽血,便每日都得饮那一人的活血,那人若是哪日忘了续血或是死了,那尸身也会跟着摧毁,无法复原。”
    “简单来说就是,奴婢死了,那棺材里的尸首也别想保存下来。”
    “太子殿下如此悉心保存的尸首,不会要因为奴婢而白白葬送了吧?”薛均安一脸惋惜。
    段尧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已经喂了血?”
    “正是。”薛均安说,“所以你们杀不了我,离开我的活血,棺材里的女子,尸身就别想留!”
    “你这毒妇,竟舍得割肉放血!太子殿下,此人万万不能留在身边!”段尧睁大了眼睛。
    整个过程中,徐让欢未说一个字。
    直到段尧情绪激动之时,徐让欢才眉目淡淡的叫他的名字,“段尧。”
    “不得无礼。”徐让欢说。
    “我还不知薛姑娘竟对我这般情深。”徐让欢粲然一笑,“好啊,既然薛姑娘如此痴情,就来我东宫,做我太子妃可好?”
    薛均安看着徐让欢的眼睛愣了几秒,也笑了,“恭敬不如从命。”
    第22章 太子妃(一)
    有免死令牌傍身,徐让欢自然奈何不了薛均安,于是吩咐段尧,将解药交给薛均安。
    薛均安咽了下去,如释重负,“谢太子殿下。”
    徐让欢却不再看她,转向段尧,“薛川现在还没醒?”
    段尧说,“回禀太子殿下,薛二少爷昏迷数日至今还未曾有醒来的迹象。”
    “继续派人盯着。”徐让欢说。
    “是。”段尧回答。
    看准时机,薛均安清了清嗓子,打断二人谈话,“那个,段尧,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家主子有要事要谈。”
    鬼鬼祟祟的模样实在叫人难以信服,段尧看着徐让欢,表情有些为难,“太子殿下,这……”
    直到徐让欢点头方才离开,“是。”
    段尧走后,薛均安一只手趴在桌上,另一只撑住下巴,食指不停在脸边轻敲,目光直勾勾盯着徐让欢的脸。
    而徐让欢气定神闲,淡然细品口中茶香。
    比谁沉得住气,到底还是薛均安输了。
    她是个急性子,任务交代下来自然是越快办妥越好。
    “妾身料想夫君定不是仅仅想要保存尸首这么简单吧。”薛均安自以为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料,徐让欢只是讥笑,“薛姑娘这称呼改的倒是快,别忘了,你还没过门。”
    他与她对视。
    谪仙般的面容委实不似凡人能有的。
    “这早晚的事嘛。”薛均安笑着趴在桌上,“夫君,您觉得婚事办在哪日好呢?”
    “随你。”徐让欢说。
    哦?
    随我?
    那可就越快越好了……反正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要什么黄道吉日?
    早日让你命丧黄泉,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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