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傅幼珍制止,“小欢。”
    女人虚弱的唤他姓名,“你不必再救我了。”
    闻言,徐让欢手指一顿,皱眉,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母、母亲?”
    傅幼珍笑着,“对不起啊,小欢,为娘骗了你。”
    他跪在地上,将女人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紧紧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小欢。”傅幼珍看着他,“我还是忘不掉徐胜对我的欺骗,我恨他毁掉我的一生,我恨他让我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被万人唾弃。”
    “洒脱……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洒脱,对不起,为娘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为娘实在是无法控制心中的怨念。”
    她颤抖着摸摸徐让欢的脸,“小欢,为娘能报此深仇便此生无憾了。你莫要再寻我,也莫再煞费苦心将为娘复活……更莫要像为娘一样走上这条不归路。”
    “不。”徐让欢眉头紧锁,“不行!我这就带您去太医院!”
    “已经晚了。”傅幼珍摇摇头,“为娘只想和你说完最后的话。”
    “你连为娘临死前的心愿都不愿顺从吗?”
    男人不再说话。
    傅幼珍继续说,“谢谢你复活我,小欢。”
    “但为娘心意已决,不愿再活。”
    “从此之后你也别再活在仇恨里。要做个好皇帝。做个好丈夫。忘掉过去,和安安幸福的活下去。”
    “答应为娘,好吗?”傅幼珍缓慢的眨眼。
    徐让欢咬紧牙关,看着她,没说话,一对精致的眼眶红得不像话。
    可惜,还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傅幼珍便已无力支撑,安然闭上了双眼。
    她手刃自己,一刀插/入心脏要害,能够坚持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
    徐让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仍旧不甘心的唤她,“母、母亲?”
    “母亲……”
    徐让欢落寞的垂下眼帘,将傅幼珍抱在怀中。
    鼻尖通红,男人脸上早已满是泪痕。
    那时,是他头一遭产生动摇。
    或许……他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仇恨,就像内心世界里那般,幸福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呢?
    第43章 新帝(一)
    男人半跪在地上,乌黑长发随意的垂着,如流云泻地,口中喃喃,“您当真、当真要对我如此狠心吗?”
    这已是您第二次弃我而去了……
    空洞的眼神深不见底,段尧拧了下眉,欲上前安慰,却不知所词,只得又退回来,站在原地守着。
    五月罕见,春时夜雪,散若粉屑。
    雪花从窗外一点一点飘进来,落在男人肩头。叫他显得那般落寞破碎。
    与此同时,东宫内,薛均安也趴在窗边。
    女人仰着脖子,目不转睛盯着皇宫上方。
    在那里,她清楚看见盘旋在天空的那团邪气颜色骤然变浅,陡然间恢复往日的生机盎然。
    不对劲。
    真是不对劲。
    她踮起脚尖,渴望将细枝末节都看的清楚些。
    浓稠的黑紫调转瞬即逝,裹挟着妖邪之气,浑然消失。
    这紫调有两层内涵,一层便是徐让欢走火入魔所致,二来便是栖身皇宫中不愿离开的怨灵。
    如今,徐让欢的走火入魔早已治好,所以……
    薛均安皱了下眉。
    难道是原本栖息在皇宫的妖邪离开了?
    她只想到这一步,却没想到,一切妖邪不愿离去的罪魁祸首便来自于皇帝的风流债。大仇已报,所以个个如愿离去。
    “哐当”一声,门外巨响突然,打断她的思虑。
    薛均安疑惑的走出房门。
    只见雪地里,男人一脸失魂落魄瘫在地上,苍白纤细的长指中,还攥着那块陈旧的软玉,红色流苏与白雪对比鲜明,冲突明显。
    她视线缓慢上移,看到徐让欢削瘦的脸庞,不自觉一愣,“夫君这是?”
    徐让欢似是没听见她的话,颓废的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无力又凄惨,落魄又失心,几秒又或者是十几秒后,男人伸手掩面。
    不知是笑还是哭。
    一时间,薛均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刀枪不入的疯太子又怎么了?
    届时,护送太子殿下回宫的段尧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薛均安看看段尧,又看看徐让欢,最终将段尧拉到一边,小小声问,“夫君昨日一夜未归,如今这是怎么了?”
    段尧看了一眼徐让欢,又看了眼薛均安,一脸凝重,“太子殿下的生母,今日逝世了。太子殿下守了母妃一夜。”
    语毕,薛均安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恢复神色。
    那可是徐让欢最爱的生母。
    她死了,也不知道徐让欢会不会就此彻底黑化。
    毕竟,从傅幼珍活过来到今天,不过区区七日而已。
    为了不让徐让欢黑化,薛均安硬着头皮上前,说起自己不擅长的安慰话。
    “夫君,你别难过。母妃在天之灵看见了,会伤心的。”她蹲在他身边,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后背。
    一层雪霜沾上指腹,薛均安安抚的手一停,叹息。
    也不知他在雪中冻了多久。
    “别哭了,接下来的路,有我陪着你走,好吗?”薛均安说。
    徐让欢眼神空洞看着手中腰佩,没有说话。
    女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抿了抿嘴,“母妃这么做定是有她的道理,我们继续向前看。不要回头。她也一定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不是吗?”
    腹中墨水就这么零星半点,还没等她再多做什么安慰,下一秒,徐馥君率众多将士将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以徐馥君为首的大批人马将领,一脸势在必得和幸灾乐祸的模样,“哟,太子殿下坐在外边作甚?可是早已算到我要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薛均安起身,大声呵斥道。
    徐馥君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神透过她,落在徐让欢身上,“先帝驾崩,太子殿下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薛均安挡住她的视线。
    “四妹这话是何意?先帝驾崩,太子殿下悲痛欲绝,如今还要给你解释?解释什么?”
    “当然是解释先帝如何葬身他手。”徐馥君这才看向薛均安。
    说实话,她很是讨厌徐让欢这个伶牙俐齿的新妇。
    “这是东宫!四妹说话最好放尊重些!别血口喷人!”薛均安冷声呛道。
    还没等徐馥君再说些什么,颓废落寞的男子在段尧的扶持下起身,摇摇欲坠,像是马上就要柔弱的倒下去。
    徐让欢眼尾泛红,温温柔柔看着徐馥君,“四妹说这话可有证据?”
    他看起来柔弱极了,身体和心理上双重意义上的弱,不断的泪痕印在脸庞边,我见犹怜。
    薛均安是真心佩服他。
    生母且刚断气,尚未入土为安,他便树起一贯冷派作风,装模做样。
    徐馥君显然料到这个结局。
    与徐让欢逞口舌之争,她绝对处下风。
    所以她带来了另外一人。
    徐惊冬从军队中走出来,手中持着一把蒲扇,逍遥自得,淡淡然道,“今夜子时,先帝尸骨在一处地牢被发现,仅剩一副空壳白骨。”
    “太子殿下不会不知此事吧?”
    “地牢?”徐让欢拧了下眉,疑惑的看着徐惊冬,“父皇莫不是出宫寻访了?”
    他还是那样叫人唾弃,嘴软心硬。
    徐惊冬看着他,久久才笑开了怀,“事到如今,皇兄可还要演下去?父皇根本没出去微服私访,而是一直被你关在地牢中,这点您应该很清楚吧?毕竟,当日就是你将他亲手送进去的。”
    话音落下,几百道眼神汇集,凝固在徐让欢身上。
    有这么多人做观众,他这场戏也不算白演。
    心中莫名有些兴奋,徐让欢咬紧嘴唇,故作悲痛万分的垂眸。
    一小片雪花落上他精致的长睫毛,叫他看起来委屈的很。
    “我知,我知二弟你恨我。”
    “你恨我横刀夺爱,夺走你心爱之人,将她娶作我的夫人,可我们二人是真心相爱,二弟你为何就不能成全我们呢?”
    “你不仅不成全我们,还要如今这般诬陷我,你想借此报仇我知道,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忍。可谋害父皇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我徐让欢不可能揽下自己没做过的罪责!”徐让欢抬起眼,冷冷看着徐惊冬。
    一番激昂的慷慨陈词。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他这番话一出,成功将徐惊冬变成一个小肚鸡肠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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