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乱的大手停下来,两面宿傩轻抚着她的后脑,一下又一下,像是平复着谁的心跳。
    他的喉结来回滚动,声音暗哑。
    “好,不闹,你睡。”
    揉碎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相拥而眠的二人身上,男人懒懒的睁开面颊上一只侧眼,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女孩脸上那微弱的一丝月光。
    谁让有的人娇气,睡觉的时候也不能见到一丝光亮。
    第8章 番外2——千年之约
    他是极端的恶,因愚蠢之人成就最强的诅咒之王。
    尝遍弱小的痛苦,所以诅咒自己,诅咒自己越来越强大,最后放弃情感,放弃人类的身份,成为了沉醉于血液与杀戮的鬼神——两面宿傩。
    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再去看这世间皆是愚昧之人,所以他们也只配成为他的饵食,这是他们唯一的用处。
    他坐在白骨高筑的王座上,睥睨万物,入目皆是蝼蚁。
    但是,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出行,一次愚昧的献祭,就让两面宿傩遇见了一个难以忘怀的人。
    准确来说,是一位人类少女。
    哪怕他从来不在意皮囊,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
    但是能让两面宿傩真正青睐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少女超越常人的强大。那样的咒力,那样的战斗方式,都令他着迷。
    两面宿傩,成为诅咒之后,第一次被打败了。
    他的气愤和心底诡异的兴奋,都在少女提出那个奇怪的要求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最后他们定下了束缚,然后他把一个大麻烦带了回去,没过多久,这个大麻烦就进化成了小祖宗。
    他养着她,为她狩猎咒灵,他最忠心的仆人成为了冰块制造机,甚至连他自己都变成了她的血包,就算是这样稍有不顺心,他还要被她打。
    两面宿傩真是气笑了,他下定决心不再管她,这该死的束缚仔细斟酌其实全是漏洞,钻个空子教训她又能怎样?
    不过是一个瞎……看不见的女人而已。
    但是他的信念连半个时辰都没挺过去。
    也就是那天,那个丫头喝醉了酒,看见他,直接扑在他的怀里撒娇。
    他明白,冬天到了,里梅失宠,体温过高的他就是必要品了。
    平时高冷的连眼神都吝啬给与他人的女人现在对他却十分亲近。
    应该说,对他一直都很亲近。
    他本来是打算实行自己的计划,但是,却被少女的坦白给击打的瞬间破碎。
    “宿傩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秘密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她牵过他的手,贴在她的面颊上,那双苍白的瞳孔渐渐的溢满了蔚蓝色的光晕,直至完全变成令人不敢直视的蓝。
    这不是六眼,他深知这个真相,但是这双眼睛的力量非常可怕也十分令人垂涎。
    要是被那群人类里的老家伙们知道,这丫头估计下场会很惨。
    “为什么告诉我?”
    他难得幼稚的想要刨根问底。
    “因为是宿傩嘛,想让你知道。”
    那人眼里的信任太漂亮了,是连他都会被灼伤的程度,这种可笑的情感,原本只配的被他玩弄,供他取乐,但是那一次,他就是心软了。
    不可思议,罪恶之源竟然会心软,虽然没人会信,他自己也不想承认。
    “这双眼睛尽量不要出现。”
    他不会觊觎外物提升自己的力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那人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她软软的答应了一句“好”。
    这是他亲手带回来的麻烦,总要养好才是。
    两面宿傩把人抱在臂弯里,把人带回去。
    反正他打不过她,既然签订了束缚,干脆就束缚一辈子好了。
    他漫长的生命里好不容易才遇到这样一个人,就算对她特殊几分又能如何。
    他会照顾好这个丫头,毕竟他答应了养着她。
    是她主动对他敞开心扉,是她承认了那份特殊的羁绊,那她就要承受鬼神全部的恐怖的独占欲和掌控欲,这样才公平。
    他可以纵容她,迁就她,不过如果一旦这份原始特殊的情感不在,他就算要毁灭自己也要让她共下地狱。
    这才是诅咒之王独有的爱的方式。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他的爱是极端之人濒临崩溃时巧遇微光的疯狂和毁灭,是最难挣脱的枷锁,没有甜美的外壳,内里全是腐朽的沟壑,充满着糜烂的味道,是精致的毒药。
    他难得坦诚把毒药递了出去,没有隐瞒,谁料那人直接喝了进去,毫不犹豫。
    那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他们相融的咒力就是证明。
    放任这种融合的结果就是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少女炫耀一般的用出了他的领域。
    他那天大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
    那个女人,是真的毫无芥蒂的接受了他的咒力。她结印的样子真是让他满意的浑身颤抖,欲念翻腾。
    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再之后,日子一天天过去,磕磕绊绊的却又不再无聊。
    冬天,春天,夏天……然后就到了夏天了。
    夏天真的讨厌的季节啊……
    他从来没觉得红色如此刺眼过,那个血腥的战场,只有一个人血液味道刺激了他的嗅觉。
    雪白的和服从心脏开始一点点被浸透,反转术式也无济于事,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动了手脚,不然为什么喉咙发不出声音?
    偷袭之人迅速撤离,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只留下他们三个,呆滞的里梅,他,还有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她那么强,怎么会躲不开?
    他把人按在怀里,原本垂涎了许久的血液就那么慢慢的流淌着,却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无数被吸引来的咒灵在周围徘徊,密密麻麻的甚至遮掩住了天空。不过是碍于他的威势不敢上前。
    他无暇顾及,怀里的人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他的反转术式一直在发动,却怎么也止不住她溜走的体温。
    她好像在笑,笑的很抱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她一向骄傲,怎么会向他抱歉?
    她小心的探出手摸索着,抓住他的手,用尽最大的力气捏住他的指尖,晃了晃。
    他知道这个动作,是她撒娇时常用的招数。
    少女的唇挂满了血液的甜香,她艰难的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音节。
    两面宿傩微微颔首,眼里的光恢复了一些。
    她最后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里梅,眨了眨眼,就彻底没了声息。
    就在那一瞬间,两面宿傩感觉世界好像都变了,声音消失了,颜色也都褪去了。
    他满怀恶意的想要诅咒她,却又屡屡停止,他好像被割裂开了两半,一半是按耐不住的疯狂,另一半是濒临破碎的理智。
    牢笼快要关不住他这头失控的野兽。
    直到怀里的人慢慢的像是清晨的雾气,淡淡的散去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指尖还未消失的触感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
    他站起身,声音已经是干涩的十分吓人了,在这个环境里十分诡异。
    “最后相信你一次。”
    他要离开这,去一趟加茂家,回想起那天,加茂宪伦走后,她说的话。
    “宿傩,那个人的大脑有问题,似乎是原本的大脑被特殊的方式替换掉了,然后有人用自己的大脑操控宿体进行活动。这样奇怪的能力,估计是不怀好意。”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好像不以为意。
    “里梅,和我走。”
    那女人挺在乎里梅,如果不带着,以后又会发脾气吧。
    里梅擦了擦眼泪,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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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感觉时间好像又慢了下来,两面宿傩在庭院里把玩着一个雪白的茶杯。
    那个加茂宪伦原名羂索,是个奇怪的诅咒师,他的反转术式造诣很高,两面宿傩一直在追杀他,但即使如此,还是每次都让他留下一条命。
    除此之外,生活好像毫无乐趣。
    他的头发越留越长,也懒得去修理,他穿着那件素色的女士和服,如不是身材高大,估计会被认作哪个大家族漂亮的姬君。
    孤单无聊的生命,心怀叵测的人类,狡猾又命硬的诅咒师,单调的元素充斥着他的每一天。
    他更加弑杀,唯一的怜悯之心早在那个夜晚消失殆尽,民间讨伐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他也越来越感到无趣。
    听说五条家的新一代六眼又被杀了,还没出幼年期就死了,还真是活该。
    他倚在树边,思绪飘远。
    耳边好像全是少女轻快的声音:“我最喜欢宿傩了哦!是最喜欢!”
    他当时可是因为没有及时回答挨了一棍子。
    真是笨蛋啊,诅咒之王是不屑于喜欢的,真正让鬼神沉沦的,只有爱。
    那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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