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第一次没有和邓主任唱反调,乖乖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只留下一本语文书。
    邓主任顺带看了眼她身边认真研究题的陆禾,走出十二班。
    整个早自习,林嘉反常地翻看语文书,连哈欠都没打一个。
    陆禾没忍住瞟了她一眼。
    却被林嘉抓了个正着。
    “你偷看我干什么?”
    林嘉声音很大,全班都听到了。
    八卦的眼神止不住落在两人身上。
    郝壹嘴里塞着早点还来凑热闹:“陆禾,你别觊觎我嘉姐。”
    哄笑声中,有人大呼:“陆禾可配不上咱嘉姐!”
    一瞬间,笑声更嚣张了。
    林嘉也笑,但笑不达眼底。
    陆禾没作声,低头继续写题。
    他嘲弄地想:自己怎么可能喜欢林嘉,他连林嘉一根头发丝都看不上。
    三天里,林嘉因为无聊无数次尝试和陆禾搭话,都被人家用鄙夷嫌弃的眼神冷漠回复。
    陆禾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怕她,也不会因为她的美貌多看她一眼。
    只要林嘉做的事不算过分,他就能永远无视林嘉。
    林嘉倒是时常盯着陆禾打量。
    越看越觉得陆禾不再像邓燃,而像极了她模糊童年里的林云天,不论她怎么闹腾,都无法引起林云天的注意。
    她打架,林云天就出钱摆平;她逃课,林云天就给学校捐款;她早恋,林云天就花钱找人让她的目标对象强制转学。总之,他从未真正在她身上下心血,只是在她身上费了很多钱。
    现在的陆禾对她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论她做什么,陆禾都不在意。
    于是,英语课陆禾站起来回答问题,林嘉给郝壹使眼色,故意将陆禾的凳子悄声搬在后面,让他坐空。
    陆禾没察觉,狼狈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听着就疼。
    “陆禾,你没事儿吧?!”林嘉故作震惊地捂着嘴,低头看他,眼底笑意难掩。
    陆禾感觉尾骨很疼,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站起身淡定地从后面将自己的凳子搬回来,坐好。
    英语老师面色铁青,警告道:“林嘉,你再欺负同学就出去站着。”
    林嘉无所谓地耸肩,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有这种好事?”说完,她头也不回走出教室。
    临走前,用力踹了一脚陆禾的椅子,椅子被踹的飞向一侧。
    陆禾身形一晃,又一次摔在地上。
    尾巴骨传来的巨疼让他皱起眉头,可他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林嘉!”英语老师很生气,一向温柔的声音都被拔高了几个声调。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林嘉轻蔑冷哼,双手环胸倚着墙站在后门门口。
    今天正好轮林嘉值日。
    之前都是郝壹或者班里其他男生替她值,今天林嘉反常的拿起墩布。
    她墩地很认真,比睡觉逃课还要认真。
    郝壹忍不住嘀咕:“嘉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就在所有人都摸不透林嘉想法的时候,她突然猛地一甩墩布。
    混着泥水的墩布在空中划出‘惨不忍睹’的弧线,随之落下的泥水尽数滴落在陆禾的位置上,不偏不倚。
    所有人屏气凝神,震惊地看着狼狈的陆禾。
    他正低头看着落上污渍的习题册,脏水顺着他发丝从脸颊滑落。
    陆禾手中握着笔,久久未动。
    林嘉挑衅似地上前,手搭在陆禾肩膀。
    “对不起啊,没看到这儿有人。”她语气吊儿郎当,就差说自己是故意的了。
    陆禾‘噌’一下起身,逃脱她的手。
    所有人目光一紧。
    林嘉双手抱胸,眉眼间饶有兴趣。
    终于忍不住了么?
    陆禾偏头,目光直视林嘉。
    粉红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郝壹和一群人冲上前准备给陆禾出言不逊一个教训。
    陆禾像习惯了,淡漠地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将桌子、椅子、校服、脸颊上的污水擦掉,继续坐下写题。
    林嘉拦住郝壹一群人,“回去。”
    郝壹一群人不服气地嚎叫,嘴里对陆禾骂骂咧咧。
    林嘉烦躁,扬了扬手。
    这群人见林嘉真的生气了才推搡着坐回座位。
    回到座位,林嘉看着旁边没有受任何干扰的干净少年,顿生挫败感。
    陆禾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或许,他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她这种人。
    下午体育课。
    体育老师组织全班训练排球,让男生去体育器材室拿排球。
    趁老师不注意,林嘉偷偷跟在男生后面。
    她一把拉住走在后面郝壹。
    郝壹吓了一跳,看到是林嘉后秒懂她的意思。
    林嘉拍了拍郝壹的肩膀,低声道:“把他给我锁里面,被抓到就说是我做的,任何后果我承担。”
    郝壹拍了拍胸膛,“我办事,嘉姐你放心。”
    林嘉躲在转角,唇角不自觉勾起。
    陆禾,看你这次怎么办。
    第11章
    别在这里假惺惺
    体育器材室有两个,一个宽敞明亮。还有一个是废弃的老旧教室,四周没有窗户,狭小阴暗位置偏,基本没有人会经过。
    里面一群男生摁着陆禾,故意将他推到在地。
    拳脚不留情地落在陆禾身上。
    陆禾紧紧护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角落。
    半响,一群身高体阔的男生抱着排球从体育器材室出来,将门反锁。
    郝壹隔空抛物,将钥匙扔给林嘉。
    “嘉姐,办妥了。”
    林嘉握着钥匙走到电箱处,将体育器材室的电闸拉掉。
    一群人嬉笑离开。
    体育器材室里,陆禾依旧蜷缩在地上,额角隐隐作痛。
    他抬手一摸,粘稠的血液粘在指尖。
    他捂着小腹,艰难地靠墙坐起身。
    浑身像散架一样疼,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
    陆禾随意的抬起衣服擦了擦。
    这里电被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噬着受伤的他。
    陆禾紧咬着嘴唇,攥紧拳头,身体因为用力紧绷而轻颤着。
    他绝不能掉一滴泪,绝不能!
    陆禾被关了一天,中午没有吃饭,额角的伤口没法处理。
    他颓然虚弱地靠在角落里,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他准备用力站起来求救时,门开了。
    外面暮色沉沉,月光清辉洒落,带着微弱的光。
    林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低头睨着角落的他。
    “陆禾,你就这点本事?被关了一天出不来。”
    陆禾听到林嘉的声音,生理性厌恶,闭上了眼。
    林嘉迈步走向他,蹲在他身边。
    突然,她眼神一凛,伸手触碰他半结痂的额角,“这怎么回事?”
    陆禾觉得她虚伪,偏开头抵触她的触碰。
    “少在这儿假惺惺。”
    “我……”林嘉突然想到什么。
    陆禾本就瘦削,此刻失血过多,又没吃饭,更是没了力气。
    他挣扎地想要起身,却每次都腿脚发软,重新跌坐回原处。
    林嘉伸手想要搀扶他。
    陆禾躲开她的手,眼神冰冷,“滚。”
    林嘉哪里受过这种气,当下脾气也上来了,“艹,你他妈就该死在这儿。”说完,她将钥匙砸在陆禾身上起身离开。
    陆禾眉头紧皱,被钥匙砸中的腹部抽痛。
    他舒了口气,放弃挣扎。
    下一秒,他想到外婆会担心,又不得不用力从地上爬起来。
    几分钟后,林嘉又出现了。
    陆禾刚扶着墙好不容易站稳,看到林嘉的刹那,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林嘉手里拎着袋子。
    “我。”林嘉的话哽咽在喉间,“我只是怕你真死了,连累我。”说着,她将手中的袋子放在陆禾走几步就能够到的地方。
    “我随时等你报复我,你最好好好活着。”说完,她又一次消失在陆禾视线里。
    陆禾皱着眉头,借着月的光,看清袋子里的东西。
    外卖和包扎伤口的药物。
    陆禾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办法放下尊严接受林嘉的东西。
    他扶着墙,往外走。
    林嘉一直躲在楼梯转角,看到陆禾扶着栏杆捂着胃走出来,眉头一沉。
    他没有用她买的东西,也没有吃她买的饭。
    “陆禾!”她突然又出现。
    陆禾被吓了一跳,定睛眼神凌厉看着她。
    “你给我过来!”林嘉二话不说,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回体育器材室。
    陆禾本就虚弱,敌不过力大如牛的林嘉,只能任由她拽着自己踉跄地走。
    林嘉将陆禾强行摁在破败的单人沙发上,又将袋子里的医药包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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