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珞满意地走到林嘉身边,笑了下,“果然长大了,懂事了。”
    “饭不想吃了,回家吧。”她转身走向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
    林云天和言深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眼底深深的无奈。言深不敢有一刻怠慢,小跑着给言珞带路。
    林云天不忍心看林嘉脸上的巴掌印,手重重压在她肩膀,慢慢握紧,等言珞走远点才低声道,“闺女,爸爸对不起你。”
    林嘉沉默啜泣,声音哽咽:“她什么时候走?”
    林云天眼神沧桑,底气不足,“不知道。”
    林嘉沉默,她没有和言珞共乘一个电梯。言珞也根本没有等她,进电梯后就立刻关了门。
    母女两十几年第一次见面,却堪比仇人狭路相逢。林嘉自己都觉得可笑。
    地下停车场。
    当着林嘉的面,车轮驶过,精美的蛋糕被碾碎,惨烈地糊在地上。
    残存的一半上写着‘然然’,泥泞的一半应该是生日快乐。
    林嘉定睛一看,才认出来是泓姨早上亲手给她做的生日蛋糕。
    林云天攥紧了拳头。
    驾驶座车窗降下,言珞摘掉墨镜,露出一张风情万种的脸,脸上扬着明艳动人的笑。
    极其讽刺道:“林嘉然,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她升起车窗猛踩一脚油门。
    发动机轰鸣和呛人的尾气都像是对林嘉的挑衅。
    林嘉气的止不住浑身颤抖,下一秒,崩溃地跪在地上失声尖叫。
    她疯了般爬到蛋糕前抓起地上的脏兮兮的奶油塞进嘴里。
    林云天痛心疾首地阻拦,蹲在林嘉身边,扯着她胳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小嘉、小嘉不要。小嘉不难过,爸爸在,爸爸在。”
    林嘉双眸无神,泪流满面,张着嘴连哭声也发不出来。
    “小嘉!小嘉!”林云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林嘉一口气没上来,昏倒在他怀里,“小嘉!”
    第54章
    帮我照顾好她
    收到林嘉那条微信后, 陆禾滴水未进找了她一天,从林家到秦家,最后没办法只好联系孟晨安。孟晨安和乔鹤北一起逛商场, 给林嘉准备生日蛋糕和礼物。
    接到陆禾电话, 她立刻给林嘉发微信,十几条消息石沉大海, 一个小时过去没得到回复。
    三人在商场外步行街相聚, 筹划着给林嘉打电话,电话倒是一打就通。
    但接电话的是言珞。
    “晨安,你找嘉然什么事?”
    孟晨安听到女人的声音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失措地看向陆禾和乔鹤北。
    两人眼神交流后, 找了个僻静角落,让孟晨安摁开免提。
    孟晨安飞快想着借口,手紧紧攥着衣服,结巴道:“阿、阿姨好。阿、阿然今天生日, 我想给她送生日礼物。”
    电话对面笑声温柔,“她不在家,她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好么?”
    孟晨安咬唇,硬着头皮问了句, “阿姨,我、我能问一下阿然去哪了么?”
    “不能。”对面回答干脆,不等孟晨安回答径自挂断电话。
    面对言珞强势地拒绝, 陆禾和乔鹤北都没想到,愣住了。
    孟晨安握着手机, 如释重负般瘫坐在长椅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
    “怎么回事?”陆禾问。
    乔鹤北也忍不住皱紧眉头。
    “她是阿然妈妈。”
    陆禾心一沉, 直觉林嘉并不是出去了,而是出事了。
    林嘉和她母亲的关系并不融洽,她母亲却专门挑她生日回来带着什么目的?陆禾想到自己被林嘉拉黑的电话和删除的微信,还有林嘉最后发给他的半句语音。
    “我要去找厉川。”陆禾抬脚就走,乔鹤北拉住他,“我和你一起。”
    “我也走!”孟晨安急忙站起来,拎上蛋糕和礼物。
    陆禾现在又冷静下来,摇摇头推开乔鹤北的手,“你们先回去,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这件事不简单,我一个人去合适。”
    事关林嘉隐私,孟晨安知道或许没什么。但乔鹤北和林嘉关系没有那么好,让他知道不妥当。
    乔鹤北了然,拍了拍陆禾肩膀,善解人意道:“有事打电话。”
    “好。”陆禾深深看了他一眼。
    乔鹤北这个人心思藏得比他还深,能不能深交有待考虑。
    “那你注意安全,有阿然消息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孟晨安很担心。
    陆禾点头应下。
    -
    昏迷后林嘉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中一直叫着妈妈,言深和林云天心急如焚带她去医院。
    从始至终,言珞像局外人冷眼旁观,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在他们走的时候,还言语冷漠道:“动静小点,别扰了我睡觉。”
    林云天怒火中烧,挺身就要和言珞发火对峙。
    言深见状急忙阻拦,临走前好声好气安抚言珞半天,直至言珞熟睡才悄然离开。
    医院里,林云天疲惫地守在林嘉身边,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眼睛不敢阖一下。
    言深买了晚饭,劝说林云天好歹吃点。林云天愧疚地看着林嘉,一刻都不肯离开她身边。
    “小深,爸爸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林云天叹息,抓着林嘉的手抵在额头上,“要不然就让她走……”
    “爸!”言深喝住他,“我们坚持了这么久,如果轻易放弃的话就更对不起阿然了。”
    “可!”林云天怒极,欲言又止。
    “爸!这么多年我们都熬过来了!”
    林云天眼尾泪光闪烁,他伸手格外小心地碰了碰林嘉肿起的脸,温度滚烫。
    “可这些不该让小嘉承受,不该……”林云天收回手,“等她醒来,我就把这一切都告诉她。”
    “不行!”言深强烈反对,“还有一年阿然就要高考了。听厉川说,她现在成绩考本地大学没有问题。我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阿然能有个好的未来么,你若是把一切都告诉她就是要毁了她!”
    林云天痛心疾首,无言反驳。
    沉默过后,最终还是化作一句,“她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言深垂下头,言语苍白无力。
    厉川带着陆禾找过来时,病房里仍是一片死寂。
    言深站在走廊尽头吸烟处,指尖夹着抹猩红。他孤独的身影藏匿在昏暗中,烟雾缥缈到显得他整个人存在的不真实。
    病房灯亮着,林云天还是一开始的动作,死守在林嘉病床旁。
    厉川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找言深,还是该先敲门。
    还是陆禾开口说,“川哥,你去看看言深吧。我去找林总谈谈。”
    厉川不放心他。
    “我有分寸。”他说。
    厉川看着陆禾进了病房,关上门。这才抬脚走向言深,双目对视厉川什么话都没说,就着言深手偏头吸了口他的烟。
    顷刻间,烟蒂坠落、碾灭。人影双双跌入夜色中,门背后发出窸窸窣窣的暧昧声响。
    病房里。
    陆禾站在林云天身边,看着床上昏睡的少女,心脏传来熟悉的疼痛感。
    好久,林云天才沙哑开口,“你来干什么?”
    “陪林嘉过生日。”
    林云天轻嘲冷笑,觉得他幼稚。人都这样了,还怎么过生日。
    “能给我讲讲么?”
    “讲什么?”林云天语气很呛。
    “她的母亲。”
    “滚。”林云天毫不留情。
    直到陆禾拿出一张图片递在林云天眼前。
    是语文课本扉页,上面字体飘逸地写了句‘偏我来时不逢春’。
    林云天突然情绪激动,松开林嘉的手,夺过陆禾手机仔细看那句话。
    “林嘉每本书第一页都写了这句话。”陆禾说,“她有心结,阻挡她上进的心结。”
    林云天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给我倒杯水。”
    陆禾听话照做。
    那晚,林云天把藏了很久的秘密一字不落告诉了陆禾。
    或许是情绪作怪,林云天觉得陆禾很真诚,他由衷地问,“小子,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小嘉。”
    陆禾细致入微地用棉签蘸水浸湿林嘉干裂的唇,坚定地反对。
    “爸!”言深衬衫微敞,脖颈上满是红痕,他匆忙冲进病房甚至忘记遮掩,“妈出事了!”
    林云天噌地站起来,“怎么了!”
    “割腕。”
    林云天直觉浑身血液上涌,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她在哪?”
    “楼下。”
    林云天尚来不及舒缓,转头嘱咐陆禾,“帮我照顾好小嘉。”说完,头也不回地和言深一起离开。
    陆禾瞧着他们仓促离去的背影,眼神陡然间冷漠。
    第55章
    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
    「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
    林嘉醒来后再也没见到言珞女士, 像做一场心有余悸的噩梦,转瞬即逝却记忆深刻。


章节目录



京南逢春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祐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祐浅并收藏京南逢春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