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初肩膀被烫了下,眸色闪烁,抬手环住她的腰,一下下抚摸她潮湿的发顶,脸颊蹭蹭傅迟凉软的耳垂,微微叹一口气。
    “我知道。”
    她又像说给自己听,语气发沉。
    “我知道。”
    第38章
    窗外的水汽氤氲在玻璃窗上,巴黎的阴雨时大时小,不间断持续四五个小时。
    傅迟穿着白色浴袍,腰带松散随意打个结,浴袍下两条小腿纤细笔直,她从摆满黑胶唱片的小落地柜中挑一张,脚尖微踮,弯腰屈膝的动作拉长脚腕后的跟腱,明暗交错,修长漂亮。
    拨开唱针,替换掉上一张。
    屋内只留壁炉旁两盏壁灯,光线昏暗,又晦暗不明的缠绵,不过片刻,响起慵懒温柔的音乐,钢琴音点点。
    “小迟。”
    裴泠初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下,柔和而极具诱惑力。
    傅迟眸光闪了闪,轻轻抿唇一笑,转身坐回客厅中央的布艺沙发上,右腿弯曲平摊在沙发上,左腿就压在脚上,悬在空中,时不时荡几下。
    头顶上方传来热气,吹风机无声,潮湿的发丝被指尖挑着拨弄,五指穿插于发缝间,傅迟眯了眯眼,脑袋热烘烘的,裴泠初的动作过于温柔,舒服得她想睡觉。
    音乐循环播放,她借停顿的时间轻声呢喃,悠悠道:“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裴泠初手上动作一顿,看着她头顶的发旋,继续给她吹头发,温声问:“什么不一样?”
    她将傅迟柔顺的长发抓拢在掌心,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以及白皙的后颈。
    裴泠初忽然勾起一抹笑,手腕一压,吹风机的热气尽数落在她耳后。
    傅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抬手揉两下,再松开时,裴泠初瞥见她耳朵红了,心尖晃了晃,放下吹风机,转而拿起梳子梳理着。
    “就是,”
    傅迟嗓音润,吐息平缓,接上述话题,晃着小腿,抬眸扫一眼窗外,又看一眼角落里的黑胶唱片机,轻声说:“很惬意。”
    “明明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是,我们却像在这间房子里住了很久一样。”
    裴泠初偏下头,缓慢眨下眼睛,眼皮并未抬起来,而是持续盯着傅迟微微泛红的侧脸,从后斜方俯瞰的视角,看不到傅迟的眼睛,只能看见她轻轻翕动的睫羽。
    傅迟忽然扭头看过来,猛然对上她的眼睛,裴泠初呼吸很微妙地停顿一秒,抖了抖,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面上平静温和,胸口一起一伏。
    “我们也在家里买台唱片机吧。”
    傅迟弯下眼眉,转身面朝她坐着,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她抬指勾上裴泠初腰间的浴袍腰带,用指腹慢慢捻,又去勾她的袖口,目光清亮地看着裴泠初,徐徐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听黑胶,就像一页页翻着纸质书。”
    “与耳机、音响的质感不同,是那种实在感,好像能摸到,空气都会一浪一浪地随音乐震动。”
    傅迟整个人都慢下来,动作慢,声音慢,就连眨眼都很慢,和周围的一切贴近。
    裴泠初眸光很浅,来到巴黎,那根吊着她的无形的线,就这样慢慢消失在这栋房子里。
    是谁的功劳,心知肚明。
    她抬手细细摸着傅迟脸蛋,指尖稍用力,就捏起软软的肉,傅迟睁着大眼睛看她,乖巧怜人的样子,薄唇轻启,忽然来一句:“除了小瑾还不知道,她们都知道我的户口迁到学校了。”
    裴泠初不明白她忽然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只是点点头,不作声,左手也捏上她的脸颊,指肚似羽毛般细细摩挲。
    傅迟咽下喉咙,脖子仰着发酸。
    不光脸颊上痒痒的,她心里也痒痒的。
    眼中的裴泠初只有那双眼睛是亮堂的,她瞳孔中有一块小小光斑,傅迟能感觉到她现在神经是放松的,眼梢懒懒垂着,眸底无神,却是定定地看着她。
    有点易碎,有点忧郁。
    傅迟眼眶热了热,心里想:摸脸蛋的动作令她上瘾,给她一种,裴泠初想亲她的感觉。
    她是想亲裴泠初的。
    所以她才说,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她的户口迁出去了。
    法律上她们没一点关系。
    她是怎么想的,她会想亲她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眼神都拉丝了。
    傅迟心中一喜,瞳孔扩大,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令她身体躁动起来。
    或许裴泠初也是有一点喜欢她的?
    房间里只有她们,一下午的时间都是空闲的,都是属于她们俩的,如果裴泠初想,再进行一次,也是可以的。
    手不能用,东西,她可以立刻买。
    此时的裴泠初大脑正放空,看着傅迟这么乖地任由自己捏脸蛋,全身的神经脉络都仿佛泡在温泉水中。
    她这么乖,这么漂亮,这么体贴,尽管什么都不说,她做的每件事都如此恰当,严丝合缝地将她的情绪缺口填满。
    然而下一秒,裴泠初不可控制地冒出一个令她恐惧的念头:
    小迟很懂她。
    几乎能看透她。
    耳边轻柔舒缓的音乐瞬间被大脑屏蔽,此时只剩一个刺耳的声音不停尖叫:
    傅迟会讨厌这样的她的。
    凉气猛地从后背钻进身体里,裴泠初指尖僵硬,浑身发冷,刚想收回来,傅迟却按住她手背,反方向用力,她掌心贴上温软的脸颊,很热,这股朝气蓬勃的温度能把她烫坏。
    “小初,姐姐。”
    傅迟把“姐姐”一词咬得特别轻,压着裴泠初的手去捧自己的脸,眼底很深,眸中情愫疯狂滋长,又狠狠克制住。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会说话。”
    “她说,你想亲我。”
    “姐姐,你想亲我吗?”
    听见她说什么后,心口忽地悸动下,裴泠初怔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语言功能紊乱,她忽然听不懂傅迟在说什么,视线被她的薄唇占据,一张一合,裴泠初只是下意识摇头。
    怎么会想亲她呢,这不合理。
    傅迟唇角勾起来,眼睛却垂下去,有种淡淡的落寞,她松开裴泠初的手,踩在沙发上站起来,双脚微微下陷,也高出一个脑袋多的高度。
    她歪歪头,拎着商量的语气,又夹杂撒娇讨巧的嗔笑。
    “你不想的话。”
    “我想。”
    “我想亲你。”
    “所以,”
    傅迟声音压轻,双手勾住她脖子,弯腰,微微嘟起嘴巴,趁裴泠初没反应过来,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一口。
    亲完却不离开,还要同她贴脸颊,笑吟吟又坏兮兮地在耳边说:“我亲你一下,姐姐是不是该礼尚往来地亲我一下?”
    傅迟继续贴着她耳朵委屈巴巴控诉:“你都很久没亲过我了,我小时候你还会抱着我亲呢,现在长大了,你都对我疏远了。”
    原来是亲脸颊。
    裴泠初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对自己有点无奈,也是,怎么可能是说想亲嘴,她在想什么啊,最近有点不正常。
    她拍拍傅迟后背,嗓音温柔:“你先坐下,这个角度太高了。”
    “噢,好。”
    傅迟拉着她一起坐下,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她,冲她偏左脸,抬手一指:“这里。”
    裴泠初抿嘴,舌尖抵在牙关处,浑身不自在,她太久没和别人这么亲近过,就算是傅迟,她们也有十年没怎么接触。
    十年……
    她想起刚刚耳边那些话,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她忽略有两年傅迟不跟她过多联系,只觉得是自己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小迟想她,可她也没能回来。
    裴泠初再次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傅迟瞧见她眼底的心疼和爱怜,心里开始发酸。
    她又在想什么呢?
    裴泠初身上的气息逐渐靠近,傅迟轻轻阖上眼,有气流拂过脸颊,指尖紧紧抠住浴袍衣摆。
    她的吻,像一片柔软花瓣,带着馨香轻轻贴了贴她的侧脸。
    裴泠初的亲亲一向很轻,同她那种重重的,情感饱满张扬的亲亲不同,裴泠初的情感包裹起来,一丝一毫都不泄露,仅由她本人矜持而克制的送上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已经很满足了。
    傅迟唇畔牵起弧度,睁眼看向坐直身体的裴泠初,笑意真诚:“真的很喜欢你。”
    这句话有魔力,将裴泠初飘忽不定的情绪抓住,在柔软的手心里揉捏,终归是安定下来。
    也许她可以确定,至少小迟现在是没有讨厌她。
    “你的眼睛也会说话。”
    裴泠初碰碰她眼下那颗痣,眉间温柔似水,傅迟追着问她:“说什么?”
    “说……”
    她声音迟缓,细细端详过傅迟的眉骨,浓密的睫羽,裴泠初迎上她的目光,蓝眼睛里有大海、有星辰、有浓浓的依恋和水光粼粼的眼波,眉眼深邃。
    一个词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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