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衣随手弹了段变奏,在原先的旋律上做了恰到好处的修饰,又大量运用了4#的修饰,琴声变得愈发错落有致,灵动的乐声富有层次感,令人为之惊艳。
    单一枫笑了:“你可以去写歌,就像银翼杯初赛的那首,和人签约完全没问题。”
    差不多意思的话,时默也对乔衣说过。乔衣默默地把“我昨晚已经投稿了”这句话咽下,心道等稿件通过再对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不迟。
    而她来了也有段时间,很少见到单一枫脸露出笑容。
    还挺好看的,乔衣不觉也回以笑容。
    时默正和凌翃说完话,抬眼却见乔衣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单一枫,什么时候学的微笑技能?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她种的这两颗白菜别是互相要拱了对方?
    时默面上不显,手虚虚握拳,大拇指的指甲去碰撞毛衣链音符的小尾巴,用上的力道将海绵宝宝的脸蹭得一团花。
    那边黄梓星大叫:“好卑鄙,假借提意见的名号走那么近!我也要提!”
    时默忍无可忍地走上前,将他拎开。
    凌翃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弹得可以啊,弹琴的跳舞的,你们再磨合下就能组合出道了。”
    黄梓星嘻嘻地笑:“肯定能出道,凌大老板吉言!”
    哐当一声异响,声音虽然不大却很突兀,打断了众人美好的思索。
    小年轻们:???
    提“出道”两个字就有回响,他们这回铁定要红!
    乔衣身体颤了颤,以为地震了,下意识地护住了身下的电钢琴。
    在她身后的时默:“。”
    她不用担心乔衣对单一枫有好感,看来电钢琴才是本命。
    凌翃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老娘了什么情况??”
    时默捂着额头,指向墙上包起的层层湿透的“毛衣”:“好像是水管老化炸了。”
    教室年久失修,外露的水管是时默织了粗毛线,给它们做了过冬的保护套。谁知水管这时爆裂,连带着小半个墙都发生了渗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凌翃对这早晚要发生的事故很是无奈,“我没记错的话,大姐五点来收房租。”
    “好在是有人的时候裂的,维修不会耽误太久。”时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让小孩儿们提前下课,“还有半小时,大家先回吧。”
    小年轻们表面上应和,实际上压腿的压腿,劈叉的劈叉,还有几个组团跳起鬼畜柔软操,只为多看弹琴小姐姐乔衣几分钟,错过周日又要等五天。
    这房子是没物业的,凌翃直接联系了修水管的人,对方回应还在别处维修,要过一小时才来。
    她决定先等房东过来,交租时沟通,看看能不能平摊维修的费用。
    为了防止发生触电危险,时默切断电源,拿来备用毛巾,用毛巾包住破裂漏水处,双手泛起了冻伤的红色,一看就是不怎么抗冻的。
    乔衣搓了搓双颊,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准备多日的冻疮膏,递给时默。
    她觉得时默日子过得这么糙,家里连创口贴都没有,药膏这样的东西恐怕更是稀罕物件。
    乔衣猜对了。
    时默爽快地收下涂手,抹了厚厚一层,边抹边勾起了唇角。
    她得到了手指灵巧小漂亮的关爱buff,能抵御住这个冬天的严寒,今年她必然不会长冻疮。
    还没走的小年轻们也帮忙裹水管,换毛巾,要在维修师傅来之前尽可能不让水漏到老旧的地板上,防止造成二次损失。
    五点还差一刻钟,房东来了。
    “我这房子有的是人要租,快给我交钱,别想拖欠!”
    震天响的嗓门吓了乔衣一跳,比水管子裂了的还要震耳欲聋。
    她的脑内蹦出个成语——
    来者不善。
    乔衣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时默的表情。
    她发现时默竟然在笑。
    是蒙娜丽莎般的微笑。
    第十五章
    房东不单是来收明年上半年的房租的。
    她还要把未来两年的房钱也全收走,尽管双方并没有签过要租满三年的协议。
    先前和房东交接的都是凌翃,也不知道房东今天会提前15分钟过来,和时默对了个正着。
    凌翃向房东解释,教室有安全隐患,水管裂了,提议双方分摊维修费用。
    房东喜上眉梢,早想从女医生手里讹笔钱修这破房子,一直苦于没机会,做外科医生总怕人闹大了,翻新房子的钱她肯定会给她。
    她面上不显,双手叉着腰:“我的管子炸了就是你的毛线裹的,好好的水管这么多年没出事,怎么到你手里就裂了?”
    房东话音刚落,听到温柔的女声插话进来:“阿姨你别气,毛线是我套的,套前咨询过专家,没问题。好好的管子裂了,是天太冷,管道陈旧,怎么能怪毛线呢。”
    被说话温和的女人截了胡,房东将视线转向她,发现这个女人长相竟是该死的好看,让她老公看一眼,恐怕魂都要被勾走。
    她心中危机感大起:“你就是那个爱时脉爱到整容的女人?”
    还没走的小年轻们都偷偷憋笑。
    乔衣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能回神,专心围观她们谈话。
    凌翃听到房东的话,心里却有万马奔腾:这个女人对精明老阿姨怎么都用这个说法?就不能说单纯长得像吗!时默这是上头了是吧,上辈子一定是水仙花。
    时默依旧微笑,这笑容在房东眼里全然不怀好意。
    又听时默说水管的钱怎么能算在她们头上,房东将文件甩在桌上,拍得啪啪作响:“你们这些整容的化妆的没一个好东西!整天化成狐狸精,还有这些小孩子家家,小小年纪涂脂抹粉,不知道要勾引谁家男人!”
    凌翃常在医院走,医闹也见过不少,对付这种人就不能用时默文文弱弱那一套。
    她冲天翻了个白眼,比房东更泼辣:“整容化妆花你家房租费了?还是我的阿玛尼粉底液涂你脸上了?”
    乔衣的视线跟着落在房东涂了芭比粉口红的厚嘴唇上。
    她心里疑惑,难道单涂口红不叫化妆吗?
    不过她没能问出问题。
    气氛太紧张,她又被上前一步的时默护在身后,只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双手平放在电钢琴上,不给局面添乱。
    房东也不是吃素的,威胁起人一套又一套,说在社会上有人认识,两个女人开舞蹈教室这么赚钱,自己的房租这么便宜真是白瞎了,居然还不给钱翻新。
    凌翃柳眉倒竖地反驳,时默教孩子们跳舞按的是巫市最低的价格,学费贴完房租就没了,还得开奶茶店补贴生计,房东现在是狮子大开口,和租房合同里说好的都不一样。
    乔衣也在她们的这番你来我往之中,知道了小年轻们的来历。
    他们竟然全部——
    都是被时默“捡”来的。
    他们其中有的曾是不良少年,学校老师拿他们没办法,早早地放弃了他们;有的是单纯地喜欢舞蹈,但家里付不起高昂的费用;有的想通过时默专业的指导更上一层楼,从而以此谋生;还有个别是在音乐节看到时默的舞而惊为天人,受到了感染。
    其实乔衣在课间曾听过小孩儿们吹牛,在那儿说自己是什么来历。
    就像黄梓星,本来是个看破红尘的网瘾少年,但到了时默这里,找到了人生的乐趣,就在于舞蹈时那个充满热爱和活力的自己。
    还有单一枫,退了市篮球队,全心全意当平面模特,想以偶像出道,因为被投资方看中,出言要包养他,他狠狠地揍了对方,现在处于被封杀状态,要凭借舞蹈比赛打迂回战术重新出道。
    就连作为这回比赛替补的蓝毛小青年楼阑,自从学了跳舞,脖子不酸了腰不疼了,再也没有时默刚见到他时那副病怏怏的倦容。
    而时默教他们的动机十分纯粹,看中他们喜欢舞蹈,喜欢在音乐声中起舞,看他们快乐地生活。
    时默是不折不扣的舞痴,是个真诚热心的女人。
    乔衣心里有些失落。
    看来捡人是时默的癖好,她并非是对于时默而言特别的那个。
    她再度感叹,时默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站在时默身后,看着时默说话时后颈优美如同天鹅的曲线,想到很久前看过的暖心的电影。
    法语片《amelie》,译文名《天使爱美丽》,女主角amelie人美心善,爱好是助人为乐,最终自己也收获了甜蜜的爱情。
    乔衣想,原来她在这世上真的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就像天使留驻人间,藏起了自己的双翼。
    愿时默这一生平安顺遂,除了整容不要再受其他的苦了。
    也早些找到她喜欢的女孩子。
    第十六章
    和房东的交涉似乎是场拉锯战。
    她那张嘴开了就没停下,凌翃几次想插话都被更响的音量盖过去,气得捂住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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